民間故事:烽火烏拉銀河下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5-30 20:24:52

一天下午,北鎮協領府下令, 召集大小頭目開軍事會議。全體落座以後,親兵大隊長塔拉哈逐個點了名,沖大管家滿貴報烹告說:“六指劃拳——都來了。”幾個小頭目聽了,忍不住“嘻嘻嘻”的笑了起來。

協領阿拉黑曼滿臉殺氣地走進來。他手托協領的大印匣子,往桌子上“叭喳”一砸,掃了大家一眼喝問:“俺問問你們,這玩意兒當不當令?!”在座的人按照古來的慣例,大聲說:“嚥!”

阿拉黑曼把拳頭一攥,說:“既是俺話當令,那俺就把話桃明!從現在起,協領府的大號就叫國民黨興安嶺自治軍,在座的都是黨的官兒了,俺是滿金一個豆的少將司令,大管家是俺的參謀長!這次升官人人有份,官都不小!”

大家靜靜地聽著。阿拉黑曼越說越來勁,把滿貴教給他的那些話都扔到腦後,他說:“俺怕過誰?真的,俺尿共産黨的壺,連日本皇軍都叫俺興安嶺的王……王子。”一些頭頭悄悄議論開來:“咋,要反共産黨?俺不反!”

滿貴捅了捅阿拉黑曼,讓他刹住話頭,不然扯的太遠了。他把一大堆委任狀交給阿拉黑曼,讓他宣布。阿拉黑曼拿起一張念道:“茲任命佐領元松爲國民黨興安嶺自治軍副司令…………”

滿貴一見具有進步思想的佐領元松的臉色變得鐵青,心中暗喜,他想:“這回呀,既讓這佐領和協領的矛盾激化起來;又可以借口把他抓起來,殺一儆百。”于是,滿貴故意把委任狀用雙手給元松遞了過去。元松怒不可遏地奪過委任狀,撕了個粉碎。

元松這個舉動,氣得阿拉黑曼大吼起來:“大膽,你敢違抗軍令?抓起來!”項二狗一聽令下,想當衆耍耍威風,就一撸袖子抓撓過去。元松伸手打了他兩個耳刮子。

滿貴一使眼色,塔拉哈就指揮二十幾名親兵朝元松撲來。來開會的小頭頭們有的不忿,有的站起來阻攔。元松的侄子哈木根一見此情形,“刷”的一聲抽出獵刀,大聲喊道:“看你們誰敢動手?”

元松朝那些小頭頭一擺手:“沒你們的事,看他能把我元松咋樣!”幾個親兵上前把他押走,他回頭對阿拉黑曼罵道:“你這個畜生,有朝一日,俺,要在祖宗神位前打斷你的脊梁骨!”

滿貴假裝非常遺憾的樣子打了個圓場。他讓阿拉黑曼趕快念委任狀。整整折騰了一個時辰才把委任狀發了下去。阿拉黑曼最後命令道:“誰也別走啦,一會兒大擺宴席,祭神、祭刀,開跋!”

正當協領府裏大擺酒宴的時候,二連連長興濤爾幹和指導員洪景春帶領一支騎兵隊伍疾走在通往北鎮的一條山路上。二連任務是:“解決協領府的叛亂之敵。等協領府大隊人馬離開北鎮,就乘虛而入,占領北鎮,解放協領府,切斷其後路。

興濤爾幹一邊走一邊回憶著在縣城時,方躍書記的話:“爲了粉碎敵人進攻縣城的陰謀,對盤踞在烏爾山的陸廣財匪徒要堅決殲滅,對協領府要堅持分化瓦解和武力解決的方針…………”

部隊趕到荒嶺,已經下半夜了。他們選了個僻靜的山窩子露營休息。此時,隨著一陣馬蹄聲,兩個騎馬的人朝他們奔來。

原來是哈木根派來了兩個親兵送信來了。興濤爾幹認識這兩個人,他們一個叫平山,一個叫鐵嘎。他倆把哈木根的一封信交給興濤爾幹,信中寫了協領府策劃叛亂議事的內容和元松被抓的經過。

興濤爾幹和洪景春兩人商量一陣,立即做出決定:敵人提前行動,我們也必須提前下手。興濤爾幹讓通訊員喊來各排排長,說明了突然變化的情況,命令向北鎮急行軍。

四更天左右,騎兵飛速行軍趕到北鎮。根據鎮內布防情況,興濤爾幹和洪景春決定,他倆各帶一個排分別解決協領府和親兵大隊,其它兩個排,以班爲單位,分頭解決守門、巡邏和炮台上,的崗哨。

興濤爾幹帶領三排,在鐵嘎的引導下,越過壕溝,翻過土圍子,走小街,穿背胡同,悄悄貼著牆根,迅速地朝協領府摸過去。

興濤爾幹叫鐵嘎去叫門。鐵嘎有點緊張,興濤爾幹悄聲地囑咐他: “照剛才定的,理直氣壯地去叫門…………”鐵嘎在興濤爾幹鼓舞下,掄起拳頭去擂門,喊道:“餵,快開門!俺是鐵嘎,有軍令傳達!”

裏面的人聽了說:“俺不信,老爺帶著隊伍半夜才出發,有啥軍令?”鐵嘎說:“快開吧,誤了軍令,要你腦袋!”大門“吱”的一聲,開了半尺寬。

興濤爾幹一弓身把大門撞開,掐住那人的脖子說:“你要動一動,俺就掐死你!"戰士們一個個沖進大院,然後又把大門關上了。鐵嘎告訴興濤爾幹,開門的這個人是個小隊長。

這個小隊長一見大事已去,連連求饒。興濤爾幹松開他說:“要想寬大,就得說實話。院子裏共有多少人?”這個小隊長急忙回答:“四十多個,老弱殘兵,打雜的,跑道的,還有幾個做飯的。”

不到十分鍾,一槍沒放,協領府的親兵全部當了俘虜,協領府宣告解放。興濤爾幹問那個小隊長,元松被押在哪裏。小隊長說:“項二狗把元松帶走了!”興濤爾幹聽了大吃一驚,立即命令三排長許剛守衛協領府,自己帶人去救元松。

此時,在通往西山石崖的荒路上,有四個人影在晃蕩,元松被五花大綁,堵著嘴走在前面。項二狗和兩個親兵騎著馬走在後面。項二狗邊走邊罵:“老家夥,快點走!我送你上西天去!”

元松並不怕死,只是心中充滿悔恨和焦急。他悔恨自己心不明,眼不亮,看不透阿拉黑曼的反動本質;他焦急的是,阿拉黑曼發動叛亂,自己不能給方躍和興濤爾幹送個信兒。他暗想道:“元松呀,你真糊塗哇!”

在西山石崖上,元松毫不畏懼地向前走去。項二狗吼喊一聲:“站住!”然後跳下馬來,走到元松跟前氣勢凶凶地說:“聽著,俺二狗今兒個就在這裏要你的命,共産黨救不了你啦…………嘿嘿,別他媽地充英雄好漢了…………”

得!得!得!”傳來一陣馬蹄聲,山崖下出現兩個人影,項二狗暗叫一聲“不好!”急忙命令親兵開槍。一個親兵推上了子彈,舉起了槍。此時真是千鈞一發,只見一個黑影一揚手“砰!”的一槍,把那個親兵打倒。

項二狗和那個親兵嚇得魂飛膽裂,爬上馬拚命的往山下逃去。興濤爾幹跑到元松跟前,給他解開了繩子。元松激動得半天說不出話來。興濤爾幹告訴元松:“大伯,北鎮解放了,協領府解放了,那家人解放了!”

元松不住地流著眼淚,他真想向興濤爾幹傾訴自己內心的千言萬語,然而,他卻急切地說道:“興濤爾幹,快!他們包圍上遊烏力楞去了。”

上遊烏力楞裏,戰士窦寶按照興濤爾幹的囑咐,已經把群衆組織起來了。他最不放心的是南山口,于是他找到阿什庫老人說:“大伯,你馬上趕到南山口,幫助吉若他們守住陣地,無論烏力楞出了什麽事,你也別離開!”

阿什庫想到協領府這次叛亂陰謀,想到烏力楞的重要位置說道:“好吧!你多加小心!”他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說:“剛才俺碰見跑倫,他說巴圖熱正在審問拉拉味呐。他離開重點哨怎麽行?"

窦寶對阿什庫老人說了句:“我去看看!”便急匆匆朝拉拉味的仙人柱奔去。

在很遠的地方,窦寶就聽見巴圖熱審訊拉拉味的吼喝聲:“要不是蘇拉黑把你抓住,就叫你又跑啦!”拉拉味拖著長聲說:“俺逃山去…………”巴圖熱氣得罵了起來:“放屁!不說實話俺就捶死你…………”

窦寶剛想走進仙人柱。忽然一條黑影從拉拉味的仙人柱後面閃出來。窦寶一愣,急忙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盯著那個人,心想:“這准是暗藏在烏力楞的那個壞蛋,我非抓住他不可!”

窦寶注意地監視著那條黑影。忽然,那人飛快地往北山坡方向跑去。窦寶從樹後跳出來,提槍猛追。

窦寶抄近道跑到那條黑影前面,在小路旁的樹棵子裏潛伏下來。不一會兒,那條黑影已朝小道跑來。借著月光,窦寶看清了那人,原來是蘇拉黑。

窦寶沒有動,繼續監視蘇拉黑。這時,只見蘇拉黑學了幾聲貓頭鷹叫,林子裏也響起了貓頭鷹的叫聲。窦寶朝那邊一望,不由大吃一驚,樹林裏埋伏著協領府的大隊人馬。

蘇拉黑跑到滿貴跟前,得意忘形地說:“滿兄,南山口只有二十來人,烏力楞裏的人正在睡大覺。現在是萬事俱備,就等你一聲令下了!”滿貴興奮得直抓腦袋:“好!于賢弟立了大功!兵分兩路;一路奔南山口,一路直取烏力楞!”

窦寶聽到這裏心急如火,他既擔心南山口失守,又擔心烏裏力楞裏的群衆遭難,于是扭頭就往回跑。剛跑不遠就聽見一片馬蹄聲。他回頭一看,滿貴、阿拉黑曼、塔拉哈分頭帶著大隊人馬,象一股股濁浪,朝烏力楞、朝南山口沖過去。

英寶急得大汗滾滾。他擡頭望望南山口,那裏靜悄悄,看看烏力楞,那裏一片寂靜,驟然間,他心頭湧起一個莊嚴的念頭:拖住敵人,保住南山口,保住烏力楞,用槍聲通知戰士們。

窦寶選個有利地形,朝敵群甩出兩顆手榴彈,舉起槍一射擊,一邊大喊起來:“殺呀!殺呀!”分頭沖向南山口和烏力楞的二三百號人馬一下子被窦寶給拖住了。大隊親兵頓時一陣混亂,有人還喊著:“俺們被包圍了!”

激烈的槍聲,轟隆隆的手榴彈爆炸聲,立刻傳到烏力楞,傳到了南山口。大隊親兵發現打他們埋伏的只有一條槍,就凶狠地朝窦寶猛撲過來。窦寶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被子彈打中頭部,犧牲了。

槍聲,爆炸聲把烏力楞裏的人們喚醒。達妮花找了半天窦寶也沒找到,就主動擔負起組織群衆撤離烏力楞的工作。她讓老人和小孩先撤,年青的婦女拿起槍負責掩護,最後撤出烏力楞。

已經空無一人。他氣極敗壞地喊叫著:“給我放火燒!”烏力楞裏的仙人柱被大火燒得濃煙滾滾,映紅了烏拉銀河。滿貴發現上當,急忙率領人馬沖進烏力楞。

阿拉黑曼和滿貴正得意地看著親兵放火燒仙人柱,忽然,項二狗慌裏慌張地騎馬跑來報告:“老爺,大管家,你們走後,濤爾幹帶著共軍大隊騎兵,拿下北鎮,把協領府占領啦!……”

“啊!”兩個反動家夥聽了項二狗的報告,同時驚叫了一聲,差點把魂都嚇丟了。阿拉黑曼聲嘶力竭地吼叫著:“豁出血本,沖過南山口,把縣城拿下來!”塔拉哈也亂喊亂叫:“打回北鎮,把協領府奪回來!”

滿貴比阿拉黑曼和塔拉哈多長了一半反革命的主心骨。不喊,也不叫。他沉思一陣,覺得回師北鎮非全軍覆沒不可;南山口沖,共軍有了准備。于是,他心中又生出一條毒計,急和阿拉黑曼、塔拉哈耳語起來。

滿貴把蘇拉黑找到一邊說:“眼下唯一的出路,是從巴圖熱身上再打開一個缺口!”蘇拉黑指了指剛才讓巴圖熱吊在樹上的拉急拉味,滿貴會意地朝拉拉味走去。

拉拉味見是滿貴,以爲來給他松綁。他仔細一看,滿貴在樹下把槍口對著他,驚恐萬狀地說:“大管家…………這是幹啥?亻也在了你的國民黨…………”他還沒講完,滿貴朝他“砰砰”開了兩槍

滿貴回頭對.蘇拉黑說:“于賢弟,口實已滅,現在你放心地去吧!不成功便成仁!”蘇拉黑說了句:“是!”便匆匆朝北山坡走去。

烏力楞燃起的大火,映到了南山口。巴圖熱氣得亂蹦。若讓他冷靜一點,他也不聽。這時,一個民兵穿過山口跑來說:“阿什庫大伯說:這是敵人設的圈套,叫你沉住氣!”巴圖熱鼻子一哼:“知道了!”

這時,陣地斜側面的樹林子嘩啦一響,蘇拉黑背著窦寶的屍體哭泣著走來。

民兵們忽拉一下子圍了上去,焦急地呼喚著:“窦寶!寶!”巴圖熱撲到窦寶身上,泣不成聲,捶胸頓足,大聲地喊道:“窦寶,俺的好兄弟,你,你,醒醒,說話呀!…………”

蘇拉黑裝模做樣的走到巴圖熱面前,聲音哽咽地說:“巴圖熱兄弟,可得給窦寶報仇哇!他在臨死的時候,還叫著大家夥的名字說:“給俺報仇,給俺報仇…………”

烏力楞燃燒著的大火,民兵戰士們痛苦的哭聲,沖擊著圖熱的腦袋嗡嗡直響。這時,蘇拉黑指著烏力楞閃動著的人影說“看,敵人要跑了!”巴圖熱看了,雙眉倒立,眼噴怒火,跳出戰大喊一聲:“跟我來,給窦寶報仇!”

吉若攔住巴圖熱說:“不能蠻幹,聽阿什庫大伯的指揮!”巴圖熱的決心已定,說:“錯了俺負責!”他端起歪把子機槍,帶頭沖下山去。

巴圖熬剛剛帶著民兵沖出南山口,滿貴和阿拉黑曼就帶 大隊親兵從南山口兩側沖擊過去了。守在南山口東側的幾十名兵,雖然在阿什庫老人的指揮下奮力阻擊,也沒擋住敵人。

恐怕有失,打了一陣子槍,讓親兵擄著小寶花、跑倫和松青,慌慌張張地逃竄了。

滿貴和阿拉黑曼帶領大隊親兵,沖到了烏力楞群衆藏身的白石砬子。白石砬子的群衆,在達妮花的指揮下奮起抵抗。滿貴

阿什庫老人趕到時,烏力楞的群衆正圍著被打死的瑪努屍體前痛哭。他聽說小寶花被滿貴擄去,便讓達妮花安頓好群衆自己單槍匹馬,從另一條山路朝大隊親兵追去。

這時,巴圖熱沖出南山口陣地,與塔拉哈親兵展開激戰,他聽說群衆在白石碰子受了損失,無心戀戰,便和吉若一起,帶領二十來名民兵,急忙趕往白石砬子。

塔拉哈按照滿貴的安排,不去追趕巴圖熱,指揮親兵們領了南山口兩側陣地,封鎖了興濤爾幹從北鎮增援的要道。

等興濤爾幹和洪景春率領二連三個排趕到南山口後坡,發現南山口陣地已被敵人占領。他們分析一下形勢,立即決定:“擺出一副打大仗的架式,把封鎖南山口東西兩側的敵人吸引住。

塔拉哈仗恃南山口的山勢險陡,工事堅固,易守難攻,作焰囂張地對傳令兵說:“告訴東側陣地那邊,把小炮架起來,把)知槍支起來,不等共軍靠近就揍,不要怕浪費子彈,天一黑就撤退,主到樣葫蘆溝和老爺、大管家他們會合。”

太陽升得很高了。桦樹林只見紅旗招展,卻沒有進攻的動作。塔拉哈琢磨了半天,一拍腦門說道:“鬧了半天,興濤爾幹也知道槍子比腦袋硬!你不攻更好,天黑我就撤退,南山口物歸原主,給你算了!”

突然,從南山口兩側陣地的背後,沖出一隊人馬。爲首親兵們被這突然襲擊,嚇得懵頭轉向,轉身就跑。是興濤爾幹,雙手掄著匣子槍,猛烈地朝山口西側陣地壓了過來

塔拉哈吼喝了半天,也不頂用,南山口東側的親兵也動搖了,跟著西側的親兵們一起朝西南竄去。

興濤爾幹沒有追趕,按預定方案,兵分三路:一路由洪春率領,迂回到樣葫蘆溝以南的兩狼山上,擋住大隊親兵向縣遊的去路;一路是穿插到烏爾山的望雲台,防止大隊親兵失敗後烏爾山逃竄;一路繼續鎮守南山口,防止親兵回竄。

興濤爾幹自己帶領一小隊戰士去白石砬子尋找受損失的上遊烏力楞群衆。

白石碰子山溝中的烏力楞群衆,人人心中充滿了仇恨的火。巴圖熱氣得兩眼通紅,吉若低著頭悔恨沒有拽住巴圖熱,有守住南山口。吉若的阿媽拍著大腿數落他:“你這個窩囊廢,了南山口,你還有臉見興濤爾幹,你咋不替窦寶死了呐!”

蘇拉黑看天色不早,按滿貴的布置,應盡快把這些人引到,樣葫蘆溝,以便能裹脅更多的人走。他故意火上澆油地喊道:“他們真狠,真毒呀,鬥不過民兵到這裏來殺人。搶人!咱們能叫他們白殺白搶?”

一些人被蘇拉黑這話煽動起來了。巴圖熱心中的怒火又發出來,他抽出獵刀,大聲喊叫:“不怕死的,跟俺去報仇!”男民兵群衆很快就集合起來了。吉若拽住巴圖熱說:“你,你瘋了!

蘇拉黑走過來指著吉若說:“你這個膽小鬼,你不敢去還換別人的後腿?!”吉若瞪圓了眼睛,喊著說:“你三番兩次挑唆他這麽幹,俺看你沒安好心!”

南山傳來的激烈槍聲吸引住了大家的注意力。蘇拉黑見事不妙,裝做著急地喊:“看,又叫他們跑啦!追呀!追呀!”巴熱冷古丁抓住馬缰繩,飛身上馬朝南山口跑去,後面跟著那一幫報仇心切的民兵和群衆。

與此同時,塔拉哈帶領親兵拚死命跑到樣葫蘆溝,見了滿貴氣喘噓噓地說:“大管家,不好了,南山口被興濤爾幹攻破了,他帶著大隊人馬追上來了!”滿貴聽了哈哈大笑:“大隊長,你爲黨國立了一大功,你釣來個大魚呀!”

話音沒落,山路上傳來急促的馬蹄聲。滿貴命令埋伏在口的機槍手和小炮手說:“不進溝不打,等共軍進了溝,叫他們天無路,入地無門!”

原來朝樣葫蘆溝沖過來的這一隊人馬是巴圖熱帶領的民兵和群衆。巴圖熱一心只想報仇雪恨,馬不停蹄地奔跑著,眼看著就要沖進了滿貴設的埋伏圈。

就在這時,興濤爾幹騎馬從斜刺裏沖擊過來,只見他一膀臂,伸出鋼勾子似的大手,一把拽住巴圖熱座下那匹獵馬的口,那馬咴咴一陣狂叫站住了。

興濤爾幹激怒地一擡手,照著巴圖熱“啪!啪!”就是兩鞭 子,吼叫著:“窦寶的話你不聽,阿瑪哈的話你不聽,俺的話你也不聽…………”巴圖熱剛想分辯,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呼嘯聲。

興濤爾幹大喝一聲:“臥倒!”兩人同時從馬背上滾下來往“轟!”的一聲巨響,一顆炮彈在附近的地面上爆炸了。接著又和幾發炮彈朝他們“轟!轟!轟!”打了過來。

興濤爾幹站了起來,往附近的青峰山一指:“快,你帶大家來往山頭上轉移,俺在後頭掩護你們!"巴圖熱二話沒說,帶領民兵和群衆朝青峰山奔去。

蘇拉黑見興濤爾幹把這夥人引上了青峰山,便悄悄離開人群。他拉著馬,挎著槍偷偷地往樣葫蘆溝口溜去。烏那梅發了他,喊道:“蘇拉黑偷著下山了!”大家紛紛議論說:“他咋往敵那邊跑?”

興濤爾幹眉毛一桃,命令剛剛趕到的吉若說:“用機槍封鎖住,不讓他靠近樣葫蘆溝!”吉若早就覺察蘇拉黑不象好人,他憤怒地端起機槍“哒哒哒”朝蘇拉黑前面猛烈地掃射起來。

蘇拉黑一見去路被機槍封住,翻身上馬,朝迷津湖方向去。巴圖熱見了氣得臉色通紅:“他…………”興濤爾幹在他身後說:“他可能就是隱藏在鄂家人裏的一個國民黨特務,披著人皮的狼。

巴圖熱騰地跳上馬,飛一般朝蘇拉黑追去。吉若無可奈何地對興濤爾幹說: “他就是這樣!”興濤爾幹望著巴圖熱消失的影子,拍了拍吉若的肩頭說:“這回讓他去吧!”

迷津湖實際上是個水草叢生的沼澤。巴圖熱追到這裏時,已是野鳥入林的時候了。他在這裏沒看見蘇拉黑的影子,只好著蘇拉黑的馬蹄印往前搜索著。

巴圖熱對這裏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五年前他逃山時在這裏搭的仙人柱還很完好。他在裏面休息一會,猛聽得遠處山溝裏傳來一句外鄉語言的吆喝:“快走!別他媽的磨蹭!”

巴圖熱心想:“外鄉人怎麽闖到迷津湖來了?”他把馬拴在人柱裏,便向山溝摸去,剛到溝口,見山坡上走下一夥人。爲不暴露自己,他飛快地爬上一棵高大的樹,在茂密的樹葉裏隱雨起來。

那夥人牽著馬來到巴圖熱藏身的大樹下停下來了。領頭的人是個獨眼,顯然是個頭頭。只聽他對著一個綁著雙手的人說:“你敢動一動,老子二拇指一動,馬上叫你鬼吹燈!”

這幾個人點起了篝火,火光照亮了這些人的臉。巴圖替細往下一看,不由得喜出望外,原來那個被綁著雙手的人正是所追趕的蘇拉黑。他心想:“這些人是幹什麽的呢?瞧獨眼龍的個德行,不象解放軍的偵察員。”

巴圖熱剛想到這裏,忽然聽見蘇拉黑跟獨眼龍說起土匪話。接著,只見獨眼龍和他客氣起來,連說:“誤會,誤會!”又親自給蘇拉黑松了綁。

巴圖熱聽著、看著,心裏明白了。蘇拉黑真名叫于橫外號“貓頭鷹”,是滿貴派出來的狗特務,而獨眼龍這幫人,則因爲陸廣財丟了烏爾山的老巢,派出來找滿貴合股的。他們在路上遇見了綽羅,被綽羅殺敗逃進了迷津湖。

樹下這幾個壞蛋喝著酒,抽著煙,吃著幹糧,你兄我弟的唠得熱熱呼呼。這可把樹上的巴圖熱急壞了,他後悔不該上樹,心想:“在樹上不僅沒辦法打槍,連拉屎撒尿的地方都沒了。”

正在這時,遠處傳來幾聲“嗷嗷嗷——嗷嗷嗷——”餓狼嗥叫。于橫寶聽了慌張地說:“老兄,趕快離開這裏,不搭仙人柱來了狼群就糟了!”匪徒們一聽,呼拉全站了起來。

刹那間,數不清的餓狼,已經把樹下的土匪們圍了起來。于橫寶驚慌地把身子貼著樹幹,大聲地喊著:“快,快往篝火裏加柴禾!千萬別開槍!”匪徒們亂七八糟地往篝火扔爛樹枝,篝火反! 而不旺了。

四面八方都是狼的叫聲,匪徒們都嚇跑了,最後只剩下橫寶一個人。他抱著樹幹往上爬,好象抱住了救命符。

于橫寶爬到樹半腰,被巴圖熱一只大手拽住了脖領子,一使勁兒提了上來。于橫寶定睛一看是巴圖熱,急忙說道:“俺是蘇拉黑…………”巴圖熱左右開弓,使勁扇了他兩個耳光罵道:“你個狗特務,于橫寶,貓頭鷹!”

于橫寶連連求饒。巴圖熱怒吼起來:“饒了天,饒了地,饒不了你!”他把于橫寶抓了起來,使勁往大樹下一摔,接著罵道“狗特務,餵狼去吧!”

天亮時,群狼吃了于橫寶和匪徒的馬匹之後逃得一幹二淨。巴圖熱從樹上下來,打掃一下戰場,在地上發現了獨眼龍丟失的一封信,然後,回到仙人柱,牽出獵馬,一翻身跨了上去,奔上遊烏力楞而去。

上遊烏力楞裏在興濤爾幹的帶領下,正重建家園,又搭了一排排的仙人柱。剛參加民兵的青年們正在草坪上緊張地進軍事訓練。巴圖熱進了烏力楞,跳下馬,奔向民兵隊部。

巴圖熱進了民兵隊部朝興濤爾幹喊了一聲:“哥!”然後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遞給興濤爾幹,接著身子往背旮旯裏一蹲,兩手捂著腦袋,悶哧悶哧地哭起來。

興濤爾幹看了巴圖熱繳獲的那封信,知道陸廣財和滿貴 在靠攏,但還沒有聯系上。他立即將信和滿貴、阿拉黑曼等人往蓋哈木迪山的情況,報告縣委,聽取縣委對下一步戰鬥的指和

巴圖熱當衆做了痛心的檢討之後,來找達妮花縫衣服。達妮花正淚流滿面地看著小寶花平常玩的小狗、小木馬出神。自從小寶花被土匪擄去後,她就象丟魂似的,打不起精神,人也瘦了。

達妮花擡頭見巴圖熱來了,忙收拾起那些玩具說道:“你認後就到俺們這吃飯來吧,省得老麻煩別人!”巴圖熱憨笑著說:“姐,俺以後就管你叫嫂子吧!你就是小寶花的阿媽…………”

這時,興濤爾幹已跨進門來,聽了巴圖熱和達妮花的對話, 心裏一陣滾熱。他在對達妮花無比感激之中,夾著絲絲拉拉的苦痛。他心中說:“達妮花呀,等把土匪們殲滅以後,再對你講俺那藏在心裏的話吧!”

烏那梅撿到了阿拉黑曼送來的一封信。興濤爾幹打開信看,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對巴圖熱和達妮花說:“你們說,敵爲啥要走寶花?”巴圖熱說:“鬥不過咱們,拿孩子出氣!”

興濤爾幹把信坦開,念道:“興濤爾幹,兩條道任你選:一、只要你下出保證,本協領立即把你的女兒送回,兩和皆友。二、你如繼續與本協領爲敵,就將你女兒正法,兩鬥皆仇。望你以骨肉之情爲重,明智決策,三天之內答複。阿拉黑曼。”

死怎能嚇倒英雄的鄂倫春!興濤爾幹念完信,冷冷一笑;妮花咬緊了牙關說:“堅決和他鬥到底!”巴圖熱攥緊了拳頭罵,句:“兩和皆友滾它的蛋!”烏那梅望著蓋哈木迪山詛咒道:“讓哈木迪山噴火吧!燒死那些披著人皮的狼!”

蓋哈木迪山沒有噴火,卻被低垂的烏雲遮蓋起來。自從滿貴和阿拉黑曼帶著殘兵敗將流竄上山之後,蓋哈木迪山上充滿了陰森恐怖的氣氛。這裏被分成三個山寨,塔拉哈正催促著親兵和被抓來的松青、跑倫等獵手們修築中寨的工事。

山險擋不住穿山的虎,水惡阻不住入水的蚊。就在滿黃阿拉黑曼的名義給興濤爾幹寫信的第二天晚上,一個魁偉的身出現在蓋哈木迪山上。

這個人影原來是阿什庫老人。他頭幾天跟蹤親兵來到蓋哈木迪山之後,就悄悄回到了烏力楞,把一條秘密進山路告訴了興濤爾幹。當晚,老人又人不知鬼不覺地按原路返回蓋哈木迪山,他來找跑倫、松青等獵手。

阿什庫老人對蓋哈木迪山非常熟悉,他曾帶著達妮花和花逃山在這裏兩年多。此時,他仔細偵察了親兵們的火力布置,暗暗記在心裏。然後,他悄悄摸到中寨。

中寨的黑石壇上長滿了大松樹,陣陣松濤隨風傳來。隨著松濤聲,阿什庫老人低聲呼喚:“小松青——!”正在修工事的小松青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急忙放下工具,朝一棵盤山松走去。

小松青認出是阿什庫老人,又驚又喜,差點喊出聲:“阿什庫爺爺!”只見老人連連擺手,示意不叫他聲張。接著小松青把他和跑倫等獵手被抓來後,整天修工事還經常挨打的情況,向阿什庫老人學說了一遍。

阿什庫老人又讓小松青悄悄地把跑倫找來。他囑咐二人不要逃回烏力楞,在山寨中團結更多的人,做瓦解敵人的工作,來個裏應外合。小松青和跑倫連連點頭。忽然,跑倫對阿什庫老人說:“快想辦法救出小寶花吧!她被關壓在後寨。”

阿什庫老人的心裏早就給自己安排了小寶花脫險的任務。他把二人了解的情況,一一記住,最後說:“明天是他們限三天斯限的最後一天,咱們非把小寶花救走不可!”三人又合計了一陣,才悄悄分手。

第二天,阿什庫老人背著繩子又順著那條秘密通道鑽進古松林。跑倫和小松青把敵人的前寨、中寨和後寨的兵力布置,火力分配用一張桦樹皮膜記下來,交給老人。跑倫告訴老人,看押小寶花的親兵叫紮黑,他曾被興濤爾幹抓住並教育釋放過。

阿什庫老人讓小松青在古松林等著,他和跑倫悄悄朝後寨看壓小寶花的地方摸去。

夜裏刮起了山風,嗚嗚嗚叫個不停。看押小寶花的紮黑,陰沉著臉朝一間帳篷走來。項二狗從樹後閃了出來,走到紮黑面前說:“今晚是最後一宿,當班精神點!”紮黑沒哼沒哈,悶頭走進帳篷。

紮黑是個窮獵手出身,他內心裏非常感激興濤爾幹在兩壁石峰上,對他的寬大和教育。自從派他看押小寶花以來,他的心就象著了火似的,熱辣辣的痛。他多麽希望興濤爾幹趕快派人不救走小寶花。可是三天過去了,仍不見動靜。

紮黑的內心進行著激烈的鬥爭,終于咬咬牙對寶花說:“來,寶花,俺背你出去!”說著伸手去背寶花。寶花掙紮著,罵著:“放開!”紮黑忙說:“別喊,俺要騙你,立地變狗!”

突然,跑倫跑進帳篷,非常激動地說:“紮黑,你辦得對!快走,山下來人了。小寶花,不要出聲!”小寶花知道跑倫是好人,又聽山下來人了,便趴在紮黑背上不說話了。

他們走出二、三百步遠,剛進入樹林子,突然,傳來項二狗的吼叫:“紮黑!紮黑!”接著“砰!砰!”響起了槍聲。阿什庫老人正在樹林中等候,迎上來說:“別慌!”

寶花見到爺爺,一頭紮到老人懷裏,哭著說:“爺爺!”阿什庫老人摟著小寶花,對紮黑說:“你做得對!現在你們在這兒別動我把敵人引開,然後跑倫送紮黑和小寶花順秘密通道下山!”

跑倫、紮黑都不忍心讓阿什庫老人去引走敵人,可是老人卻拍拍背上的繩子說:“別爭了,聽俺指揮!一、要保護通道,別暴露了;二、紮黑和寶花出了洞口往南走,俺的馬在那兒,到天亮,等不到俺,你帶寶花到上遊烏力楞找興濤爾幹!”

這時,項二狗已經帶著親兵們搜索過來,逐漸縮小了包圈。阿什庫老人噌噌幾個箭步,就不見蹤影了。過了一會兒,在阿什庫老人疾去的方向,“砰!砰!”打了兩槍,接著響起了喊聲:“紮黑在這兒呐!”

項二狗帶著親兵朝槍聲和喊叫聲的方向追來。他們追著追著,追到懸崖絕壁。一個親兵朝絕壁下望去,發現一個人影用繩。子把身子吊在石縫裏的一棵山榆上,他剛要舉槍,只聽“砰!”的一聲,一顆子彈打來,把他打倒。

項二狗急忙叫親兵們臥倒。過了好半天,他才壯著膽子爬起來。他們胡亂地朝下邊打槍。此時,阿什庫老人已經躲在下一塊巨大的青石後頭,歇著氣,消著汗了。

阿什庫老人找到小寶花和紮黑,星夜返回烏力楞。興濤爾幹見了阿什庫老人非常高興。紮黑緊緊握住興濤爾幹的大子說:“這回,俺要跟著八路軍一起攻打蓋哈木迪山!”興濤爾幹對他說:“歡迎你!咱們鄂家人又增加了一個打狼的!”

達妮花聞訊趕來,抱著小寶花又是親,又是哭。小寶花紫緊地摟著達妮花的脖子,親昵地喊著:“媽媽依…………”巴圖熱站在身後聽了,笑嘻嘻地說:“小寶花,你以後就跟她叫阿媽吧!”

縣委對敵鬥爭的部署已經下達:決定興濤爾幹代表縣委具負責這次對敵決戰的領導,並擔任攻取蓋哈木迪山的總指揮。興濤爾幹連夜召集連排幹部會議,布置戰鬥任務。

在會上,興濤爾幹本著縣委關于對敵采取分化瓦解,武力配合,政治解決這個總意圖,決定攻打蓋哈木迪山的戰鬥方案。他說:“這次戰役分兩步走:第一步搶占黑石壇,控制制高點;二步,在火力掩護下,開展群衆性的強大的政治攻勢!”

第二天一早,興濤爾幹帶三、四百人的攻山先頭部隊,象一支強弓射出去的響箭,向蓋哈木迪山出發了。

連夜帶領偵察小分隊進山的阿什庫老人見興濤爾幹帶領帶隊來了,忙把發生的新情況告訴興濤爾幹,他說:“後山的大隊兵都搬到黑石壇上,搭了許多帳篷。俺和跑倫、松青沒有接上頭。

情況發生了變化,使興濤爾幹感到有點意外。他讓部隊原地待命,對三連連長和縣大隊長以及阿什庫、許剛、巴圖熱等人說:“時間還來得及,咱們先到南山頂上觀察一下虛實!”說著就帶領大家往南山頂上攀去。

興濤爾幹等人攀上南山頂上,望見黑石壇上篝火熊熊,燈籠火把,映照得如同白晝一樣;而後山則是黑呼呼的,偶而出現幾個象螢火蟲似的光亮,那可能是巡山查哨的火把。

突然,後山出現一溜四個松明子火把,朝黑石壇方向跑來。這四個打著火把的人,騎著馬急馳,引起了興濤爾幹的注意。他猜想:“這可能是個頭目…………”

拿著火把走在前面的原來是項二狗。他翻身下馬,進了帳篷。滿貴正閉目養神,見項二狗進來,問道:“後寨有啥動靜?”二狗急忙說:“沒有,太平無事!”

自從紮黑投誠,小寶花被救走,滿貴的心裏一直不是滋味。特別是最近傳來的消息,說陸廣財已經兵敗烏爾山,正往他這兒靠攏,使他聽了不寒而栗,越發感到局勢不妙。想到這裏,他對項二狗說:“趕快回去,有事速報!”

過了一會兒,興濤爾幹看見那四個手持火把騎馬的人,從黑石壇朝後山口飛馳過去。眼前這去而複返的火把給興濤爾幹很大啓發。“兵不厭詐”這個用兵典故,在他的腦子裏一掠而過。

一個出奇制勝的方案在興濤爾幹的頭腦裏很快形成和完善起來。他把大家召集到一起說:“咱們要象毛主席說的那樣,造成故人的錯覺,調動敵人就範!”幾個人不約而同地說:“聲東擊西!”

于是,興濤爾幹對三連長說:“你帶著三連和民兵們繞到後山進行佯攻,氣魄越大越好。俺和許剛帶部隊從秘密通道上黑力壇。你們把親兵主力引到後山,俺們立刻封鎖退路,控制制高點,切斷水源!”

興濤爾幹又對縣大隊長說:“你帶縣大隊和部分民兵,封鎖住前寨口,負責解決從前寨逃下來的那一小隊親兵,主要是火線喊話,宣傳黨的民族政策,搞政治瓦解!”

大家都分到了任務,只有巴圖熱卻站在一邊幹著急。他說:“哥,還有俺呐!”興濤爾幹朝三連長笑了笑,脫下自己的軍衣,滴下軍帽,遞給巴圖熱說:“把你的衣服脫給俺,咱哥倆換個個兒,你跟三連去,給你個特殊任務!”

巴圖熱穿上了哥哥的軍裝。三連長親熱地拍拍他的肩頭說:“快走吧,你現在是興濤爾幹總指揮了!”巴圖熱不解其意:“這是怎麽回事呀!”三連長拽起他的大手朝山下走去。

到了山下,巴圖熱全明白了,他要扮演他哥哥的角色來送惑敵人。三連長見准備工作就緒,對站在指揮位置上的巴圖熱一擺手,巴圖熱舉著二十響匣子槍,喝令一聲:“打!”頓時,各種式器一齊開火,槍炮聲震天動地。

震天動地的槍炮聲把酒後酣睡的阿拉黑曼驚醒。他從床上爬起來,大聲吼喊:“來人呐!”帳篷外面已經亂成一團,吵吵嚷嚷;“不好了,共軍攻山了!”

塔拉哈提著褲子從帳篷中跳出來問:“共軍…………在哪兒?”個親兵發瘋似的騎馬跑來報告:“項大隊副派俺送信…………共軍眼看著要沖上後山口了!”

阿拉黑曼讓塔拉哈集合大隊親兵,剛要去支援後山,滿貴急忙喊: “站住!”一把抓住阿拉黑曼的胳膊說:“先等等,這裏有詐!” “啥詐?”阿拉黑曼有點不信。滿貴對他說:“興濤爾幹足智多謀,好擺迷魂陣,別上了他的當。”

阿拉黑曼覺得滿貴說的有道理,便叫大隊親兵,原地待命。他仍有點不放心,就對塔拉哈說:“去,你到後山看看,如若情況危險,馬上回來報告!”

塔拉哈剛走幾百步遠,被躲在松樹林的松青看見了。松青對從秘密通道上來的興濤爾幹說:“這家夥准是到後山去觀察情況,我再嚇唬嚇唬他!”他說完一溜煙不見了。

塔拉哈剛到後寨大門口,就聽有人喊道:“快來人呐,興濤爾幹領著共軍打上來了!”塔拉哈調轉馬頭,“啪啪”狠抽了馬屁股兩鞭子,飛一樣地跑回黑石壇中寨。

塔拉哈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阿拉黑曼跟前說:“快,快!不好了,興濤爾幹上來了,眼看後山要丟了!”他剛說完,後山的爆炸聲又“轟轟轟”地響了起來。阿拉黑曼急得一跺腳,對滿貴說:“你今兒個咋的了,象個膽小的娘們似的!”

滿貴又問了問塔拉哈後山的情況,便信以爲真,對阿拉黑曼說:“走,去支援後山!”大隊親兵在他倆的帶領下朝後山奔去。

天已經亮了。阿拉黑曼和滿貴來到後山組織火力反擊。滿貴舉起望遠鏡,看見了穿著解放軍服裝的巴圖熱,哈哈大笑:“我看見了興濤爾幹還在山下,根本沒打上山來。人道興濤爾幹足智多謀,用兵有方,照滿某看,他不過是草莽之輩耳!”

滿貴的話音剛落,一個親兵飛馬奔來報告:“不,不好了!黑石壇已被共軍占領了!”滿貴嚇得一身冷汗,手中的望遠鏡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回頭一看,黑石壇上空升起了三顆紅色信號彈。

興濤爾幹按照預定計劃,等阿拉黑曼和滿貴帶領大隊人馬去支援後山時,悄悄摸上了黑石壇。除了兩個小頭目負隅頑抗被擊倒外,留守的親兵全部舉手投降。

興濤爾幹指揮戰士和民兵們一連打退了親兵的幾次反撲。這時,通訊員報告說:前寨也被我軍占領,趕到黑石壇,前來支援。興濤爾幹聽了大喜,立即開始執行解決蓋哈木迪山的第二個方案。

興濤爾幹組織了一個強大的宣傳網,對後山的親兵展開了有力的政治攻勢。親兵們在解放大軍的圍困下,在許多熟人、親人的喊話聲中,開始動搖了。跑倫、松青和老兵路達,悄悄地在親兵中宣傳共産黨的民族政策。

項二狗帶領十個親兵奉滿貴命令,跑到後山絕壁來對付宣項二狗聽見喊話聲就命令開槍,子彈一排排朝宣傳員打去。傳點。宣傳點上達妮花正在喊話:“親兵們,頑抗到底,死路一條!”

突然,從一棵大樹上傳來了喊話聲:“受蒙蔽的親兵們,不棵要再執迷不悟了,誰再往山下打槍,就罪加一等,絕不饒恕!”項二狗聽也不聽,仍然指揮親兵朝山下打槍:“給我打!狠狠地打!”

老兵路達在親兵中小聲地說:“快投降吧,只有棄暗投明,才有活路!”項二狗聽見,氣得牙根一咬,躥過去,揪住路達就打邊打邊罵:“混蛋,你敢擾亂軍心!”

親兵們見項二狗打人都憤憤不平。路達被打得紅了眼,“刷”的一聲抽出獵刀,朝項二狗逼了過去。項二狗驚慌失措,邊往絕壁邊上躲,邊喊:“來人呐!抓住他,他反了…………”

項二狗退到絕壁邊上,回頭一看,下邊是幾十文深的陡崖,嚇得象抽風似的哆嗦著:“路達,你…………”他的話才說一半,路達已經擡起腿,一腳把他踢了下去。項二狗被摔得粉身碎骨。

後山的大隊親兵在強大的宣傳攻勢面前,有的帶著武器跑過來投降;有的放下武器,拒絕戰鬥。水源被切斷,親兵們幹渴得叫苦連天,大隊親兵眼看要土崩瓦解了。

滿貴又想出最後一招:和興濤爾幹談判,拖延時間,等候援兵。他派塔拉哈去迷津湖聯絡陸廣財,自己藏在幕後,讓阿拉黑曼出面談判。

塔拉哈被山下的民兵抓住了,供認說:“滿貴讓我去找陸廣財搬兵,誰知道一下山就叫你們給逮住了!俺算投降吧?”興濤爾幹讓戰士把他押下去,然後和阿什庫老人、前來幫助宣傳的佐領元松商量一陣,決定到後山談判。

阿拉黑曼已經沒有了主意,滿貴說啥他信啥。此時,他讓哈木根帶領一小隊親信,埋伏在帳篷後面。命令他,見了信號就動手。

興濤爾幹大踏步走進帳篷,後面跟著阿什庫和元松。阿拉黑曼一見元松,羞愧地不敢正面看他。雙方還沒說上幾句,阿拉黑曼就火了,剛要發信號,突然,跑倫、松青、路達等一群親兵跑進帳篷喊道:“弟兄們起義了!”

阿拉黑曼抽出日本指揮刀剛要頑抗,元松罵道:“畜牲,趕快投降!”幾個起義的親兵跳到阿拉黑曼跟前,奪去他手中的刀,把他捆綁起來。這時,哈木根跑進帳篷對元松說:“叔叔,俺真想不到,你還活著呀!"他返身去抓滿貴。

阿拉黑曼被押下去了。人們到處搜捕滿貴卻不見他的蹤影。興濤爾幹對大家說:“他跑不了。他的擋風牆已倒,興安嶺、烏拉。銀河兩岸,已經沒有他的藏身之地了!”

蓋哈木迪山解放之後,興濤爾幹帶領三百多名戰士和民兵急速向迷津湖挺進,參加決戰。

迷津湖畔正炮火連天。興濤爾幹趕到時,洪景春已經帶領 部隊把陸廣財匪徒擠進了迷津湖的深處。洪景春緊緊握著興濤爾幹的手說:“老夥計,你來的正是時候,這場決戰,下一步咋個打法?”

興濤爾幹瞅著迷津湖,精神振奮地說:“咱們先觀察好敵情,晚上摸黑來個甕中捉鼈!”洪景春聽了哈哈笑道:“好!就這麽打!”

迷津湖內有山林、有水草地,地形異常複雜。興濤爾幹代表縣委主持召開了作戰會議之後,便集中了幾十名熟悉迷津湖地勢的民兵,由他親自帶隊悄悄潛入迷津湖。

在巴圖熱的引導下,興濤爾幹把多數人埋伏在一個叫“大醬缸”的地方。他帶十幾個人朝敵人屯集糧食、彈藥的地方摸了過去。他決定先把敵人的給養搞掉,然後吸引大股敵人到“大醬缸”裏,天亮後發起總攻。

巡邏的幾個匪兵走過來,一個說:“這地方真見鬼,到處是陷人坑!”另一個說: “明天就開跋了!”又有一個問: “來個生人是誰?”先頭的那個人說:“那是人稱‘賽諸葛’的滿貴,聽說只有他一個人從蓋哈木迪山逃出來了!”

巴圖熱聽說滿貴跑到這裏,悄悄對興濤爾幹說:“哥,滿貴這個狐狸跑到這裏來了,真是冤家路窄…………”興濤爾幹示意不叫他說話。他們緊緊跟著這幾個巡邏的匪兵來到了放糧食和彈藥的地方。

四十幾個匪兵有的吃飯,有的睡覺,東倒西歪散亂地坐在草地上。興濤爾幹一見機會難得,大喊一聲:“打!”頓時,步槍、機槍、手榴彈一齊開火,打得匪徒們血肉橫飛,紛紛倒斃。

兩個土匪頭剛從帳篷裏跑出來,就被巴圖熱給逮住了。這時,民兵們已經把糧食點著,把彈藥引爆,“轟隆!轟隆!”的響聲連成一片。興濤爾幹讓巴圖熱押著兩個土匪頭,有意暴露目標,慢吞吞地往“大醬缸”繞過去。

當陸廣財和滿貴帶著一百多名匪徒趕來應援時,只看見燒我們遭遇了!總共才十幾個人,他們押著參謀長和一旅長!”焦的糧食和匪徒們的屍體。這時匪連長跑來報告:“軍座,共軍和

陸廣財命令道:“趕快給我追!”他的衛隊長名叫“串地虎”,說道:“軍座,遍地是陷人坑…………”陸廣財惱火了,罵道:“膽小鬼,怕啥!十個人把著一根繩子,快追!”

于是,這一百多名匪徒,分成十多個小分隊,在陸廣財親自督戰下,嗚嗷喊叫地追趕過去。滿貴剛要說:“不要上了共軍的當!”又把話咽了回去,他慢騰騰地跟在後面走著。

陸廣財帶領匪徒追到“大醬缸”。就聽到遠處有審問的聲音:“迷津湖的出口在哪兒?不說就槍斃了你!”接著是一旅長求饒的聲音:“長官,真不知道…………”陸廣財聽了,咬牙切齒地喊:“追!抓住活的,扒下他們的皮!”

猛然間,跑在前面的匪徒一陣嚎叫:“哎呀!”“媽呀!”“救命呀!”還夾著“噗通!噗通!”的聲音。幾個匪徒轉眼間陷進去了。沒掉進陷坑的匪徒,扭頭就往回跑,驚叫著:“陷人坑!”

此時,埋伏在大醬缸入口處的兩個小分隊,立即朝匪徒猛烈開火,打得這群匪徒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又“噗通!噗 通!”往坑裏陷,最後只剩下三、四十個匪徒,趴在地上,舉槍投了降。

陸廣財和滿貴一前一後趴在“大醬缸”邊緣的草棵子裏。起 初,他們不敢動一下,恐怕陷進去。當民兵們在遠處喊著:“繳槍不殺!趕快投降!”時,陸廣財拿著手槍乘機想溜,他剛站起來,!胡亂地打了一槍,沒跑幾步,就陷進去了。

滿貴急中生智,從草棵子裏爬出來.一見陸廣財陷進去了,嚇得他魂都飛了,忙就地一滾。滿貴心想:“這一招真靈,真是天不滅曹!”他于是使勁地滾了起來。

滿貴滾到一堆草棵子前,覺得身底下的草皮子硬棒了,心裏一陣狂喜。他骨碌一下爬起來,擡頭一看,頓時嚇得魂飛膽裂,原來興濤爾幹手掐匣子槍站在面前,喝道:“你已經滾到頭了!”

滿貴擡手就朝興濤爾幹打了一槍,子彈呼嘯著從興濤爾幹的身邊飛了過去。這一槍喚起興濤爾幹多少回憶呀:五年前就是這個反革命分子打了他三槍,就是這個狗特務,逼死了他的妻子,把無數鄂倫春人逼得家破人亡。

興濤爾幹“刷”地抽出那把刻著阿爸名字的長柄獵刀,手腕子猛地一抖,白光一道,獵刀出手,直刺進滿貴的胸膛。只見滿貴抽搐著身子,倒退了幾步,腳下的泥漿裂成了一條大縫,慢慢地陷了進去。

殲滅了匪首,消滅了土匪主力,那些分散在各個角落的大小頭目,零星殘匪,紛紛投降。蓋哈木迪山的山頂上飄起鮮豔的紅旗。民兵們,鄂倫春族的男女群衆歡呼著湧上山頂,載歌載舞,歡慶勝利。

0 阅读:7

劃過指尖有煙雲

簡介:感謝大家的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