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群龍聚會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5-30 02:34:07

公元一八四四年(清道光二十四年)秋末的一天,濁浪滾滾的浔江上遊,一只破舊的木船順流而下,向浔州府大關碼頭駛來。

船靠碼頭後,從船上走下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他,就是與洪秀全一起創立拜上帝會的馮雲山,現在到浔州府尋找傳教基地,發展會衆,物色骨幹分子,准備推翻清朝的封建統治。

當天,正是府城圩期,滿街人頭攢動,大多是破衣百結賣柴賣炭的村民。馮雲山走出碼頭,擠進小巷街口的“永記夥鋪”,想買碗粥吃後,再找地方住宿。

店主張永繡剛要給馮雲山盛粥,一位十三、四歲的女孩從內間哭著出來:“爸爸,快快…………”張永繡連忙丟下粥碗,跑進內間。

一會,張永繡出來說:“請先生到別店去吧,我女人病危要找醫生急救。”馮雲山說:“本人略懂醫術,願進去看看。”

張永繡引馮雲山走進內間,只見一婦女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馮雲山在家時,曾學過醫術。他對張妻仔細診斷後,便取出一包藥粉交給張永繡,用溫開水攪勻給病人灌下。

張妻服藥後不久便蘇醒過來。張永繡萬分感激,連連作揖道謝,並挽留馮雲山在店內食宿。

晚上,馮雲山向張永繡打聽府城附近的風土人情,尋找適合傳教的地方。張永繡告訴他:“府城以北數十裏有座紫荊山,山高林密,地勢險要,是藏龍臥虎之地。近年來,那裏常紫雲密布,傳說將有真龍出現。”

馮雲山聽後大喜,決定到紫荊山一帶去傳教。張永繡說: “我堂弟在古林社路店,先生到了那裏有事可找他幫忙。”

次日清晨,馮雲山告別。張永繡夫婦依依不舍地送他至 北江渡口。

中午,馮雲山走過平垌大路,踏上崎岖的荒山小道。突然,一頭大野豬“呼呼”地迎面撲來。

馮雲山左右看看,沒處躲避,只好丟下包袱,撿起一塊石頭,准備與野豬搏鬥。就在這萬分危急的關頭,左邊懸崖上“嗖”地飛來一箭,正中野豬的腦門心。野豬狂嚎幾聲,調頭逃跑。

接著, “呼”的一聲,從高高的陡壁上跳下一位濃眉大眼、身材粗壯的青年。

那青年向馮雲山打了個招呼,便朝著野豬逃跑的方向飛奔而去。馮雲山望著他的背影,心想:真是位神箭手啊!

晌午,馮雲山來到新圩,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先生,我正愁找不到你呢。”馮雲山回頭一看,正是那位青年獵手。

原來,青年獵手打死山豬後,和一個高大漢子把豬扛到圩上。此刻,他回到肉攤割了一大塊肉,塞到馮雲山手裏,並說:“這是你的份。”馮雲山愕然:“這是什麽意思?”

青年獵手解釋說: “打野豬見者有份,是我們壯家的規矩。先生收下吧!不收就是瞧不起我們壯家人啦! ”馮雲山!想起和洪秀全路經八排瑤區時,因不懂瑤族規矩被瑤民捆綁的情景,便急忙將肉收下。

就在這時,與青年獵手同來的那漢子與一個骨瘦如柴的麻子爭吵起來。漢子亮出肉刀,大聲說: “阿花九,你別狗仗人勢,要打豬稅沒有,要刀你盧六爺倒是有一把!”

阿花九是聞名百裏的石人村缙紳王作新的管家。他不把壯漢盧六放在眼裏,喝令家丁、打手把山豬扛走。

站住!”青年獵手大吼一聲,沖上前去攔住衆家丁,喝道, “花面狗,不乖乖地把野豬送回原處,我要你們背脊 通風!”

“肖朝貴!”阿花九氣勢洶洶地說, “種田交租,打獵 交稅,誰敢違抗,送官治罪!”說罷,喝令家丁、打手擒拿肖朝貴。

肖朝貴快步上前,奪了一條棍,接著一陣橫掃。家丁、打手一個個被打翻在地。

盧六舉起肉台上的木板台,奮力向阿花九砸去。阿花九急忙一閃,連滾帶爬,往圩外逃命去了。

家丁、打手也跟著狼狽奔逃。圍觀的人們高聲喝采:“好好好!肉台砸走搶骨狗!”馮雲山暗暗高興,心想:拜上帝會如有這樣武藝超群,敢打敢拼的人材作骨幹,將來必成大業。

馮雲山打定主意發展二人入會,于是擠進人群。這時已不見肖朝貴和盧六的身影。原來肖、盧二人怕鬧出大事,已悄悄地離開了新圩。

馮雲山決定先在新圩住下,以便尋找肖、盧二人。可是人地兩生,到哪落腳呢?他看到牛行旁邊的大榕樹下有擺“人行”賣苦力的,就買了一條扁擔,也擠到榕樹下去等人雇用。

雇工的財主們看到馮雲山瘦弱的身材,不是冷笑,就是吐口水,沒有一個願雇他。

他忽然想起張永繡的堂弟張永生,便向古林社路店走去。31,太陽快落山了,圩場早散了。馮雲山肚子餓得咕咕叫,

張永生聽說馮雲山是堂兄的熟人,就熱情地爲他安排食宿。馮雲山向張永生打聽肖、盧二人的下落,張永生說: “我只聞其名,但未見過其人。”

第二天,馮雲山向張永生借了一對泥箕,走村串寨,一面撿牛糞,一面向人們打聽肖、盧二人的下落。

一連數天,毫無消息,馮雲山並沒有灰心。後來他又到附近的磚瓦窯去做苦力,挑磚瓦泥。

一天,馮雲山收工回來路過大戶曾槐英家門口,幾乎被匆匆奔來的曾槐英的兒子撞倒。馮雲山問他出了什麽事,他只用手指了指田垌,便往家裏跑。

馮雲山往田垌一看,原來是曾槐英家剛買回來的小水牯與鄰居的大公牛打架。

馮雲山深知公牛打架不但踏毀禾苗,還會傷害人命,因此,拿起一只泥箕,不顧自己的安危,向打架的公牛跑去。

鬥紅了眼的大公牛發現有人跑來,一角掀倒小水牯後,便把頭往下一沉,發瘋似地向馮雲山沖來。

馮雲山靈活地一閃,迅速用泥箕往牛頭一套。大公牛一驚,停止了追擊,這場惡鬥方得制止。

聞訊趕來的曾槐英對馮雲山的果敢行爲十分贊賞,當即請馮雲山當傭工。馮雲山爲了便于尋找肖、盧二人,也就答應了。

半個月後的一天,馮雲山打柴時,結識了一位捕捉鹧鸪的老人。老人告訴他: “肖朝貴原是武宣東鄉人,因抗交租稅,打傷本鄉財主,逃到紫荊山,結交大力士盧六。具體住處,要進紫荊山打聽才知道。”

馮雲山回到曾家,便將要進紫荊山尋找肖、盧的打算告訴曾槐英。此時,曾槐英已經看出馮雲山是位有才華、有抱,負的人,于是,就交給他一封信,介紹他到紫荊山大沖曾玉珍家任塾師。

曾玉珍一心望兒子學業有成就,來日平步青雲,因此,塾師挑選十分嚴格。馮雲山剛來到,他就請馮雲山先爲書房寫一副對聯,以此考考他的才學。

馮雲山一路上仔細察看了紫荊山的地理環境,拿定了以紫荊山爲傳教基地的主意。這時,他對拜上帝會未來的事業,更充滿信心。回到書房,他一揮而就:暫借荊山棲彩鳳,聊將紫水活蛟龍。

曾玉珍看了,贊道: “先生真是奇才!”當即把馮雲山待爲上賓,並叫兒子曾璟出來拜見先生。

對聯貼出後,很快轟動了大坪、花雷、蒙沖三水一帶的村村寨寨。人們見馮雲山才學超群,紛紛送子弟來曾家書房讀書。

從此,馮雲山在紫荊山立下了足。紫荊山的群衆悄悄地告訴馮雲山,肖朝貴住在古棚村,盧六住在高坑沖。

馮雲山得知肖、盧二人的住處,高興異常,立即回到書房,取得曾玉珍的同意,帶著曾璟趕往高坑沖。

盧六不在家,馮雲山和曾璟又轉向古棚村走去。他們踏上金雞嶺頂,遠遠看見王作新的管家阿花九和幾個家丁、打手在半山腰的老榕樹下歇息。

突然,一只猛虎從樹後的草叢中躍出。阿花九和家丁、打手嚇得丟下箱擔,連滾帶爬,向山下逃命。

那猛虎沒有追趕阿花九等人,卻象人一樣站起來,挑起他們的箱擔就走,眨眼間,消失于叢林之中。

馮雲山覺得十分奇怪。曾璟便將人們傳說山中有一神虎專咬惡霸財主,不傷害百姓的事告訴了馮雲山。馮雲山不大相信,決心揭開這個謎,于是和曾璟悄悄地追入叢林。

他倆穿過叢林,追到山坳,忽然從樹上跳下兩個大漢,把他們捆了起來。

兩位大漢把馮雲山帶進一個山洞,給他除去蒙眼黑布。這時,只見一位臉色微黃,中等個子的青年正在脫卸虎皮。他身旁放著一擔銀子。馮雲山仔細一瞄,銀子上面還放著一封給知縣的信。他立刻悟出了神虎的秘密。

馮雲山正在細想,一位大漢對那黃臉青年說: “大哥,這個密探,是放到炭窯燒,還是放進油鍋炸?”那黃臉青年看了看馮雲山,對大漢說:“你挑這擔銀子去分給燒炭的窮弟兄,密探由我發落。”

大漢挑著銀箱走後,黃臉青年笑著對馮雲山說:“看你不是本地人,也不象個密探,是位教書先生,對嗎?”馮雲山連連點頭,十分欽佩他的眼力,當即把自己的姓名及來意—一說明。

黃臉青年聽後大喜: "久聞先生大名,今日得與相見,十分榮幸! ”說著連忙給馮雲山松綁,並告訴他: "肖朝貴和盧六是我的好友,等會便會來到。”接著,分付另一大漢把曾璟帶來。

“舅父!”剛被帶進洞口的曾璟突然驚喊一聲,撲向黃臉青年。原來這位黃臉青年便是曾璟的舅父,十八山下幾百個燒炭佬的首領——楊秀清。

不一會,肖朝貴和盧六果然肩扛獵物出現在洞口。馮、肖、盧三人相見,勝似久別的親人,異常高興。

此後,楊秀清的聰明才智,肖朝貴和盧六的威武形象,象磁鐵一樣吸引著馮雲山。他經常頂風冒雨到十八山下找他們宣傳教義。

馮雲山給他們講了洪秀全升天受命,獲賜天書和神劍的故事。三人聽了,十分崇敬尚未見面的洪秀全,欣然接受馮雲山的施洗,加入了拜上帝會。

十八山下幾百個燒炭佬,在楊、肖、盧三人的帶動下,同時入會。附近村寨的壯、瑤、漢族的貧苦村民也從之如流,到一八四七年夏,拜上帝會衆發展到二、三千人,遍布紫荊、平南、武宣各地。

馮雲山寫信將這一喜訊告訴還在廣東花縣的洪秀全。洪秀全回信說,近日即赴紫荊,共創大業。馮雲山高興異常。到洪秀全到來這天,馮雲山去約楊秀清、肖朝貴、盧六到大湟江口迎接洪秀全。

不料盧六不在家,馮雲山只好與楊秀清、肖朝貴匆匆離開大沖,趕往江口。

這時,盧六正埋伏在風門坳口的草叢中。他要動一些錢,因爲羅綠垌的拜上帝會衆楊富山交不起租稅,被本村的財主打傷,危在旦夕,急需錢求醫買藥。

盧六守候了大半天,沒有發現財主路過。他剛要站起換個地方,一位身材魁梧,臉色紅潤,目光炯炯的大漢,背著包囊,走上坳口。他就是從廣東花縣來紫荊山的洪秀全。

洪秀全風塵仆仆地走上坳頂。盧六突然從草叢中鑽出,揮刀將他背上的包囊割去,轉身就跑。

洪秀全拔出神劍,大喝一聲: “站住!”盧六聽到這一聲喝叫,猛地回頭一看,只見那劍青光閃閃,洪秀全舞著它大步趕來。他連忙折下一根樹幹,對著洪秀全迎頭劈去。

洪秀全舉劍輕輕一擋,樹幹登時斷成兩截。盧六自知不敵,扭頭就跑。

危急中,迎面奔來一匹白馬。盧六一看馬上無人,正欲跳上馬背。忽然一位健壯的青年從馬肚下翻起,伸手將盧六攔腰抱住。

那青年來到洪秀全跟前,把盧六一丟,作揖道: “洪先生受驚了。”洪秀全仔細一看,那青年正是他動身之前寫信約到紫荊山共商大業的石達開,不禁大喜。

石達開說:“小弟昨日接到先生的來信,一早就從貴縣那幫村趕來;剛才遠遠看見這小子行劫,便用計把他擒獲,不料遇見了先生。”

此時,盧六求饒道: “小的名叫盧六,並非賊人。只因拜上帝會衆楊富山被財主打傷,危在旦夕,無錢醫治,才幹此勾當。望壯士、先生刀下留情。”

洪秀全聽盧六說他是拜上帝會衆,便將他扶起,接著打開包裹,將所有銀錢贈給盧六。就在這時,馮雲山、楊秀清和肖朝貴在遠處高喊:“洪一先一生!”

衆人與洪秀全相會了,大家都高興得無法形容。

盧六如夢初醒,羞愧地上前向洪秀全賠禮道歉。洪秀全拍拍他的肩膀,對大家說:“要不是盧六兄弟在此攔住我,我們還不能聚會呢。”衆人笑了起來。

當晚,拜上帝會的骨幹分子,在大沖書塾歡聚一堂。馮雲山向洪秀全介紹了三年來拜上帝會在紫荊山一帶的發展和活動情況。洪秀全大喜,接著便與大家討論繼續擴大隊伍的計劃,一直談到深夜。

第二天天剛亮,就有不少附近的會衆來到大沖書塾。他們早就聽說洪秀全是“真龍降世”,到紫荊山拯救百姓來了,都想見見他。

洪秀全由于旅途勞累,還未起床。馮雲山走過來招呼大家說: “請衆位等一等。”接著輕輕叩門。

洪秀全醒來,熱情地請他們進去。會衆們見他身高體壯,滿臉紅光,確信他是真龍轉世,不禁肅然起敬。

洪秀全到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四鄉鄰裏。因此,七天一回的拜會儀式比以往特別不同。天未黑,人們就扶老攜幼,從四面八方來到軍營村,在宗祠門前的大地坪等待拜會。

金田村的新興財主韋昌輝也聞訊趕來了。聽到人們在議論:“洪先生不是凡人,帶有天書、神劍兩件法寶。”韋昌輝恨不得馬上見到洪秀全。

正當韋昌輝渴望見到洪秀全之際,宗祠大門打開,馮雲山領著洪秀全走了出來。他們身後是楊秀清、肖朝貴、石達開、盧六等拜上帝會的骨幹分子。

馮雲山宣布拜會儀式開始。洪秀全神情莊嚴地走到旗台前,解下腰間的神劍,雙手擺到台上。

接著,洪秀全口中念念有詞,對著教旗下拜。只見教旗忽地動了一下,升上一尺多高。

會衆們眼睛都瞪大了,只見洪秀全又是一拜,教旗又升上兩三尺高。拜了三拜後,教旗便徐徐升到了旗杆頂上。

站在遠處觀看的人們,見洪秀全拜起了大旗,更確信他是天父皇上帝派下凡間拯救世人的“真龍”,頓時歡聲雷動,經久不息。他們哪裏知道,教旗是馮雲山用小鐵絲悄悄地拉起的。

歡聲剛停下,洪秀全又領著會衆唱敬天父詩,接著取出“天書”朗誦: “人人真心敬拜上帝,個個自覺恪守天條,但能如此,何愁妖魔不除!到那時,四海一家,天下太平,離皇上帝所賜的人間天國也就不遠也。”

拜會儀式一結束,未入會的村民就紛紛擠上前來,要求入會。

不到兩個月時間,拜上帝會衆成倍增加。馮雲山鑒于活動經費越來越困難,提議發展新興財主韋昌輝入會。洪秀全便找楊秀清、石達開、肖朝貴、盧六等人商議此事。

肖朝貴和盧六聽說要發展韋昌輝入會,當即表示反對。他們認爲跟牛屁股的和跟官屁股的走不到一條道;燒炭佬和財主佬坐不到一條板凳上。

洪秀全心平氣和地說: “古人雲: ”泰山不辭土壤,方能成其高,河海不擇細流,故能就其深,。拜上帝會的宗旨是天下爲一家,凡間皆兄弟。只要是真心敬拜上帝,不論貧富,都應接收入會才對。”

馮雲山接著說: “韋昌輝雖是大財主,可是也累遭界垌村惡紳藍汝鑒的欺淩,和官紳有矛盾。再說,他行爲正派,爲人慷慨,頗得人心,他村邊的犀牛嶺,正是練兵的好場所。創大業,早晚也要爭取這樣的人。”

洪、馮一番精辟的見解,使肖、盧心悅誠服,一致同意發展韋昌輝入會。洪秀全就分付馮雲山和楊秀清出面找韋昌輝宣傳教義。

韋昌輝把馮雲山、楊秀清待爲上賓。他妻子黃氏得知馮雲山來訪,即命丫鬟偷聽。

馮雲山呷了一口茶,說:“韋兄累遭劣紳藍汝鑒欺壓,我會深爲同情,來日定替韋兄報仇雪恨。”韋昌輝感激地道:“多謝諸位厚意!小弟早想與先生同拜上帝,不知接納否?”

馮雲山道: “天下多男子皆是兄弟之稱,天下多女子盡是姐妹之群。韋兄願拜上帝,豈有不納之理。怕的是韋兄志不堅……”

韋昌輝拳頭一握,說:“小弟意已決。如先生不見笑,小弟家中略有些資財,一應贈給拜上帝會…………”馮雲山喜道:“韋兄意既決,我宣布,從現在起,韋兄爲我會會員。”

聽到這裏, 丫鬟急急回報黃氏。

黃氏原是名門閨秀,向來異常驕橫,聽說韋昌輝不但要入會,還把家財送去,氣得暴跳如雷。待馮雲山、楊秀清一走,黃氏便把韋昌輝叫回房中,大罵一頓,要他立即退出拜上帝會。

韋昌輝說道: “我早就想幹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只恨沒機會。如今拜上帝會上順天意,下得民心,正好成大事。再說,咱家自祖上搬到金田以來,常受地方惡棍的欺淩,現 在正要依靠拜上帝會,報仇雪恨,怎麽能退出去呢?”

不管黃氏怎麽勸說,韋昌輝只是不允。黃氏正急得沒法,恰巧丫鬟來報,弟弟黃顯雄賭輸了錢,前來向韋昌輝借銀子。黃氏便想找黃顯雄商量。

這黃顯雄和官府有勾結,又是閑散之徒,有錢便上賭場,下妓院。韋昌輝非但不借銀子給他,還把他教訓了一頓。

黃顯雄懷恨在心,見黃氏和他商量韋昌輝入會的事,眼珠子一轉,恐嚇說: “拜上帝會是匪會,姐夫這是結匪謀反,官府知道,定要緝拿,那時是要株連九族的。”聽他這麽一說,黃氏驚出了一身冷汗,連說:“這便如何是好!”

黃顯雄見姐姐中計,便回到房中,悄悄說:“只有向官府告發,方能保存性命和家産,否則…………”黃顯雄心想,除掉姐夫,他的家産便是自己的了。

黃氏雖和韋昌輝不和,但說要告發他,到底有點于心不忍,于是再三勸說韋昌輝退會。不料韋昌輝大罵她是婦人之見,這使她惱羞成怒,決計告發韋昌輝。第二天,她便趕回娘家,與黃顯雄商量寫狀詞。

寫好狀詞,黃氏、黃顯雄匆匆趕到浔州府,告發韋昌輝。官府立即派官差前往金田村緝拿韋昌輝,同時分付黃氏先回金田,以免韋昌輝生疑。

韋昌輝的管家尤二苟到浔州府辦事,這天,他得到官差來捉人的消息,急忙飛馬趕回金田村,報告韋昌輝。

當晚,韋昌輝匆匆收拾衣物錢鈔、大刀,准備逃往紫荊山。不料,黃氏聞訊發瘋似地沖出房門,死死拖住他,罵道:“死發瘟!你跑不了,奶奶要把你交給官府,免得我黃家受 你株連!”

就在這時,響起了一陣急促的捶門聲,原來官差已經來到。韋昌輝頓時火冒三丈,猛將黃氏推倒

黃氏再次撲上前來,抱住韋昌輝不放。韋昌輝忍無可忍,揮刀將她砍死,然後翻身越過圍牆。

突然一條黑影從旁邊閃出,韋昌輝舉刀便砍。

那黑影一閃身,悄聲說: “韋兄慢來,小弟雲山在此專候兄長。”原來,洪秀全探知官差要來抓韋昌輝的消息,連夜派馮雲山和楊秀清等人前來接應韋昌輝。

韋昌輝在衆人的掩護下,當晚安全到達紫荊山大沖。洪秀全聽說韋昌輝殺妻入會,贊道: “韋兄破釜沉舟,令人欽佩!”

第二天,爲萬全起見,拜上帝會總機關遷往較爲險固的高坑沖盧六家。接著馮雲山提議大家結拜爲兄弟,以皇上帝爲阿爸,耶稣基督爲長兄,共尊洪秀全爲二哥。馮雲山、楊秀清、韋昌輝、肖朝貴等人依次排爲老三、老四…………

衆人一致贊同,當晚舉行結拜儀式。盧六取來清茶,衆首領一同跪在地上,面對夜空,指天盟誓,立誓彼此同心協力,共建天國大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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