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木匠退親

文在雪海泛舟過 2024-03-28 07:59:00

年輕的生産隊長紅梅帶領社員勝利完成“三秋”之後,又投入了挑平高地填廢浜的戰鬥。工地上鋤落鍬揚,擔來車往,一派繁忙景象。

這幾天,工地上多了個虎虎有生氣的小夥子,肩壓重擔步如飛,幹起活來像打仗。他就是紅梅的對象、立志務農的小木匠春喜。

社員戰鬥忙,後勤緊跟上。被社員們譽爲“後勤部長”的趙大媽,提了桶又濃又香的焦麥茶,來到工地上。

春喜放下擔子,走過去親熱地叫了聲:“媽!”“唉—”趙大媽喜滋滋地望著未來的女婿,心裏像灌了蜜糖樣的甜。

社員們一面喝著清涼解渴的焦麥茶,一面豎起拇指誇獎春喜,誇他胸懷共産主義大目標;誇他勇挑重擔,堅持社會主義方向。大家誇春喜,真叫個喜壞了丈母娘。

社員們誇春喜,有個人卻恨得咬牙切齒。他是誰?就是做過地下包工隊的頭頭錢小郎。搞農業,敲碎了我的金飯碗。春喜一回來,更斷了我的外出路。錢小郎越想越恨,趁著空檔偷偷溜回家來。

路過老木匠家,只聽得屋裏傳出老木匠的聲音:“借著探望女兒看外孫,暗裏是一把斧頭拜財神,每天是一包煙、兩頓飯、三元工錢四兩酒,五天進賬十五元,手頭活絡要數手藝人!

老木匠放好斧頭、刨子,又高興地數開了:“給小外孫買點吃的,還給紅梅買了對繡花枕頭。”他望著枕頭上“幸福生活”幾個繡花彩字,不由得放聲大笑起來。

“真是戲法人人會變,各有巧妙不同。”錢小郎少肉的猴臉上泛起了陰笑,“春喜啊春喜,我要借你老丈人的手,拔去你這根眼中釘!”

錢小郎緊跑到家,抄起一塊棺材板趕到老木匠屋後的小竹林裏,隔著窗戶高叫起來:“老木匠,接—財—神!”老木匠跑出屋來一怔:“棺—材—板?!”

錢小郎指著棺材板:“請你打部紡車。”老木匠知道錢小郎的爲人,推托說:“過去我已經給你打過兩部,現在生産忙,沒有空時間!”

錢小郎從鼻孔裏哼了一聲:“講得倒好聽。我問你,看女兒爲啥帶木匠工具?每工三元,你女兒也真夠大方呀!”老木匠暗暗叫苦:“哎呀,這事豁邊啦!”

錢小朗壓低嗓子說:“有手藝吃手藝,沒手藝啃爛泥。嗨,四齒耙不如一把小斧頭呀!”說著把棺材板塞給老木匠,要他三天交貨。老木匠推說時間來不及。

錢小郎乘機唆使說:“只要你老丈人動動嘴,小女婿還不跑斷腿?!”一句話提醒了老木匠,只得答應下來。錢小郎擺布停當,只等春喜就範,講了聲:“一言爲定!”欣喜若狂地走了。

沒多久,紅梅拿著損壞的小車耳朵,一陣風似的闖進門來,埋怨她爹說:“社員們都在忙生産,你在姐姐家裏閑住五天,應當不應當?”老木匠見女兒掃來一陣“機關槍”,取笑著說:“綠豆大的幹部,管頭管腳耍官腔!”

紅梅毫不讓步:“管得對,就是要管!”老木匠瞪了紅梅一眼,搶白著說:“莫忘了我是你老子!”紅梅勸說:“我是怕你思想糊塗,大忙頭上去做私生活。你應該向春喜學習!”

老木匠冷冷地問:“春喜怎麽樣?”紅梅回答道:“回來當農民,又拿斧頭又拿鋤頭!”“啊!”老木匠發呆了,急切地追問:“這是誰的主意?”

紅梅說:“是春喜自己的主意,我支持他。”老木匠說了聲:“好啊!—”紅梅搶過話頭,火辣辣地說:“當然是好!好在他大辦農業聽黨話,好在他熱愛學習添力量。”

老木匠聽得極不耐煩,正好趙大媽拎著空茶桶從工地回來,老木匠劈頭就問:“春喜當農民,你支持不支持?”

趙大媽爽直地說,原先也有些想不通,現在舉雙手贊成。老木匠又氣又惱:“我反對,我相中的女婿是木匠,不是農民!”

紅梅反唇相問:“當農民有什麽不好?”老木匠沖口說:“我木匠飯吃過幾十年,從沒見過你們這樣的糊塗人!誰不知道“四只齒”不如一把小斧頭!”

紅梅理直氣壯地問道:“當了農民怎麽樣?”老木匠憋著氣:“我就·······退親!”“啊,退親?!”趙大媽吃驚不小。

老木匠要老伴去轉告春喜:“如果他回心轉意,重新拿起小斧頭,叫他挑著木匠擔子馬上來;要是他鐵心拿鋤頭,從今往後不許踏進木匠家門檻。”

紅梅也拉住媽媽,要她去轉告春喜:“如果他挑著木匠擔子來,爹不退親,我—退—親!”這一下,弄得趙大媽左右爲難。

紅梅“呼”地出門,對她父親說: “我是隊長,聽我分配,用這榆樹疙瘩打小車耳朵,完不成任務,找你算賬!”她把壞的小車耳朵朝父親手裏一塞,顧自往工地奔去。

趙大媽趕到工地,心急火燎地把家裏擡杠的事對春喜說了一遍。春喜眯眯笑著:“媽,爹砍三斧頭,你就殺它個回馬槍!”

“三斧頭…………回馬槍…………”趙大媽細細想著春喜的話,頓時泛起了笑臉,“對,殺它個回馬槍!”她沒等春喜回答,興沖沖地走了。

剛送走了丈母娘,又迎來了未婚妻。紅梅急著問春喜怎麽辦,春喜輕輕地如此這般說了幾句,把紅梅也逗樂了。

趙大媽回到家裏,老木匠忙問:“春喜人呢?他挑不挑擔子來?”趙大媽穩穩當當地說:“我叫他不要來!”

“啊!你—”“怎麽,只准你砍三斧頭,就不許我殺回馬槍?!”趙大媽煞有介事地說。老木匠准備自己去叫春喜,趙大媽端過一條長凳,攔門坐定:“辦不到!”

老木匠青筋直暴:“我就是要去找!”趙大媽急急說:“你要去,我跟你退親!”“什麽——”趙大媽情知說漏了嘴,忙改口: “離——婚——”

霞光萬道,天空瓦藍。小木匠竹扁擔壓住土布挂衫,新草鞋沾滿濕泥巴。他斧頭換成鋤頭把,就好像往熱油鍋裏把鹽撒—滿鍋炸,燙痛了有些人的爛瘡疤。

他想啊想:隊裏一陣風,家中起浪花。木有紋路順絲刨,逆絲越刨越刺花。挑來木匠擔子解疙瘩,還需要順著藤兒摸毒瓜。一會兒就到了紅梅家,他清清喉嚨喊爹媽。

一見春喜到,老木匠哈哈笑。他接過擔子,取出鋸子,左看右看,贊不絕聲:“田看莊稼屋看梁,愛不愛手藝只要看家夥!紅梅娘,你來看,鋸條筆挺齒縫清!”

“春喜,鋸條齒多要留神!”趙大媽提醒說。春喜點點頭: “媽,我手中有锉刀, 您放心!”

老木匠忙叫老伴去燒點心,接著對春喜講:“手藝人離不開本行,今日咱爺倆大幹一場!”“好,幹!”春喜高卷衣袖,搬起榆樹疙瘩;老木匠甩開胳膊拿起棺材板。

四目相觑,老木匠有些尴尬,他一邊指著棺材板一邊講: “爲社員打部紡車,應當先做它。”“不,應當先做它!”春喜指著榆樹疙瘩說。

老木匠無奈,只得順水推舟:“好!白天做小車耳朵,晚上打紡車。”春喜善意地笑笑:“爹,你真會算計啊!”老木匠咧開了嘴:“哈哈哈······”

春喜把榆樹疙瘩放在作凳上,只見他手持竹寸,不用角尺,也不抽墨繩,一條線不曲不彎、不粗不細劃到頭。老木匠眯縫著眼,連誇春喜功夫深。

春喜故意拿起鋸子要開料,老木匠急忙阻止:“哎,造屋要先打地基,開料先要砍桠枝。基礎沒弄好,如何鋸得齊?”

砍掉桠枝得用斧頭,可是春喜毫不介意,隨手拿過一把鑿子欲代斧頭。老木匠眼疾手快,奪過鑿子說:“啧!刨光木頭鑿穿眼,百樣生活百樣做,基礎不打好,七高八低擺不平。”

春喜順勢說:“爹,你做木匠規矩多。”老木匠用長者的口吻說:“嗯,沒有規矩不成方圓。”“我看不見得,三百六十行裏難道也有基礎?”“有啊,民以食爲天,農業就是基礎嘛!”

春喜立刻抓住這個話柄問: “爹,這麽說,你是贊成當農民的!”老木匠愣住,一時說不出話來。

春喜懇切地說:“爹!萬丈高樓沒有基礎哪來頂,參天大樹葉茂花香靠根深。農業基礎不打牢,百樣事業也會七高八低擺不平。”最後他加重語氣說,“當農民,我是木板上釘釘—鐵了心!”

老木匠故意要挾春喜:“你當農民,我就同你退親!”春喜回答他:“爲了大幹社會主義,我就是打一輩子光棍也甘心!”

“我…………”老木匠一時語塞。“爹,你…………不要爲難,我可以向社員聲明,老木匠不要女婿當農民,我跟他退親。”話音剛落,春喜挑起木匠擔子就要走。

春喜的果斷行動,反而把老木匠驚愣了,他稍一思索,拉住春喜的木匠擔子,裝出笑臉說:“道理容易講,實際不一樣,廠裏一天工作八小時,你看看農民······”

“農民嗎?”春喜豪情滿懷地說,“出門頭頂星,晚上踏月影,雙腳走的田埂路,雙手描繪新農村。肩挑糧,喜收棉,戰天鬥地奪豐收,起早搭晚搶時間。”

老木匠嘟囔著:“扛鋤頭辛苦,拿斧頭輕松。”說著,遞過自己的一把斧頭,要春喜先砍桠枝再開料。

春喜按住斧頭,暗忖:利斧在手,哪怕樹疙瘩年長日久,錯節盤根,也要尋絲覓紋。想到這裏,他故意放下樹疙瘩,取過棺材板,舉起小斧頭往下砍—

老木匠急忙抓住春喜手腕,困惑地問:“你想做啥?”春喜指著木料:“杉木質地松,拿它好加工,做成車耳朵,省力又輕松。”

老木匠一把奪過棺材板,說:“呸!杉木質地松,做成車耳朵,一吃分量就裂縫,翻了車傷了人,貪圖輕松後患無窮!”“這榆樹疙瘩又堅又硬砍不動。”春喜搖著頭,顯出不理解的神情。

老木匠正色道:“質地硬才耐磨—”春喜搶過話茬:“唉!吃得起分量載得起重,小車一響—吱吱呀呀一陣風,在社會主義大道上向前沖。嗨,我是一通百通。”“通了就好!”老木匠高興地叫春喜趕快拿起斧頭。

“不!我更要提緊鋤頭!”“啊!你—”老木匠呆坐在竹椅上。春喜因勢利導:“爹,木屑不能當糧倉,刨花怎能做衣裳!如果人人圖輕松,田地誰來種?這不是後患無窮嗎?”

春喜喜滋滋地說:“拿鋤頭是辛苦,但是更應看到:手裏有了糧,心中喜洋洋。經得起風,經得起浪,祖國繁榮更富強,多爲世界革命出力量。小木匠,以農爲榮,以苦爲樂,汗水澆出萬擔糧!”

老木匠嗔怪春喜不會撥拉小算盤,這一進一出差別大啊。春喜自豪地說:“小算盤光爲自己算,越算越糊塗啊!”

“我是爲你們算!”老木匠指著春喜說,“手藝是只聚寶盆,有了錢,平房翻樓房,那才舒舒服服啦!”春喜手指遠方說:“我們要想千幢高樓萬家暖,要把國家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老木匠見春喜鐵心務農,只得表示讓步。春喜爽直地指出:“爹,光讓步還不行,應該跨大步,金光大道一起走,同心協力改山河!

春喜還批評老丈人,不該拿著斧頭搞單幹,散了衆人心。老木匠強辯說:“只要不偷不搶,憑勞動吃飯不犯法,小斧頭就是要砍。”

春喜點出老丈人砍的是農業基礎。“你······你是在砍我的心哪!”老木匠氣惱地舞著手臂,高聲大嗓地朝廚房喊,“紅梅娘—點心不要燒啦!”

老木匠指著春喜對老伴講:“我不配當他丈人,從今以後,一刀兩斷!”“啊,你又要退親?”趙大媽聽得火了,“我是十七八個不同意!”

“我也不同意!”春喜來個火上添油,“改造小生産的私有觀念,先從家裏做起!爹·····.”“我······我······”老木匠氣得渾身發抖。

“從今以後你不要叫我爹!”老木匠拿起棺材板借題發揮,“你走你的金光大道,我走我的盤腸小路;你解你的樹疙瘩,我砍我的棺材板!”說完,舉斧使勁猛砍,只聽“咔嚓”一聲,斧頭砍著了暗釘,缺了口。

老木匠又氣又恨,幹脆扳去暗釘。可是風化雨淋,釘鏽斷根。春喜意味深長地說:“暗釘拔不盡,時刻會害人!”

這時,紅梅虎著臉沖進來。她說工地上大夥在議論紛紛,指責春喜幕前高唱回鄉曲,家裏是兩把斧頭一條心。小木匠又拿斧頭又拿鋤頭,分明另有一番心。

趙大媽認爲,外面傳流言,家中鬧退親,都是從老頭子身上引起來的。春喜斬釘截鐵地說:“不!是從棺材板裏引起來的!”“棺材板?!”三人同聲相問。

紅梅再三追問,這棺材板是誰拿來的?老木匠心想:百問不開口,神仙難下手,便裝作與已無關。春喜開腔說:“舊社會窮苦人一生勞累無所有,三張草席葬荒丘,像這樣厚的杉木料,地主家才會有!”

一語提醒母女倆。趙大媽責怪老頭子只認鈔票不認人,紅梅批評父親立場不穩,敵我不分。這一下把老木匠逼急了,忙解釋說:“杉木是錢小郎拿來的,反正······他不是地主

“錢小郎雖然不是地主,可他與大夥兩條心。”春喜告誡著老丈人,錢小郎不但鼓動社員外出接私活,還組織地下包工隊,破壞農業生産。

這地下包工隊裏,都是錢小郎沾親帶故一幫人,富了他一家門,苦了整個村哪!老木匠忙說:“現在他已經被處理了。”

紅梅立即說:“他人被處理,可是不死心,爲啥外出風時常刮不停?要是農業爲基礎的思想不紮根,棺材板的臭氣會把你熏得眼花頭昏,方向道路分不清。”老木匠聽聽有點道理:“嗨,我收回退親,送走棺材板這禍根!”

春喜補充說,還得拔掉思想上的“暗釘”。老木匠難解這個“謎”,春喜耐心開導說:“這“暗釘”就是小生産的私有觀念,有一點小利偷著幹,有大利就會掄起斧頭砍人。”

老木匠連連搖手說“不可能”。紅梅沖著父親說:“隊長的爹農忙搞單幹,他是利用你的手,煽動大家棄農外出,破壞農業生産!”“這招真狠毒啊!”老木匠輕輕罵了一句。

“毒就毒在他死命抓住你頭腦中的“暗釘”啊!”春喜語意雙關地說,“我們要鏟除資本主義舊土壤,拔去利已主義毒苗根。這拔“暗釘”更是一場思想革命哪!”

老木匠如夢初醒,氣憤地要到工地去找錢小郎辯論。看到老木匠的進步,全家舒心地笑了,一家人徑直往工地奔去。

工地上,有些不明真相的社員,被錢小郎一煽動,鬧著要外出做工。錢小郎嘴噴唾沫,陰陽怪氣地說:“隊長父親搞單幹,社員爲啥不能出去做工?我看呀,找隊長開證明去嘛·····.”

社員們聽出話中有因,嚴厲追問。錢小郎冷笑了一聲:“哼!每工三元,可以去打聽。大家不相信,也可以去問老木匠。”他洋洋自得地叨咕個不停。

社員們問他有何憑證,“憑證?!哼,我讓他打部紡車,也是三元一工,老木匠撈足油水,還把女婿拉去一起搞單幹呢。”錢小郎邊說邊發出刺耳的笑聲。

這時,人越聚越多,錢小郎更來勁了,他東躥西跳,頓時爭論聲一陣緊似一陣。紅梅擠進人群,錢小朗假惺惺地說:“隊長,社員們爲了外出做工,正在進行辯論,你看看這···

紅梅接口說:“我看是要辯論辯論,就是······”“就是缺個活靶子—”錢小朗攤開雙手,用挑釁的目光注視著紅梅。

“活靶子,這裏有!”隨著聲音,春喜“嗖”地摔出一塊棺材板。錢小郎一見,驚恐萬狀,額上直淌黃汗,臉“唰”地泛白了。

工地上召開了現場批判會。春喜揭發了錢小郎大搞資本主義、破壞農業生産的陰謀。會場上口號聲此起彼落,群情激昂。

這活生生的事實,使老木匠深受教育,他當場拿出十五元錢交公,表示要拔掉頭腦裏的“暗釘”,鏟除小生産私有觀念的毒根。

一家人高高興興回家來,老木匠收拾工具箱,發誓今後不拿小斧頭,也要鐵心務農了。春喜頂真地說:“爹不拿小斧頭,你不退親我退親!”老木匠一呆:“啊,你又要退親?!”

春喜笑著問道:“大家不拿小斧頭,這榆樹疙瘩叫誰開?小車耳朵叫誰做?大到四個現代化,小到社員家庭,離開木匠怎麽行?爹,小斧頭要圍著大辦農業轉,組織起來,爲農業生産貢獻力量啊!

老木匠也笑出了聲:“春喜回農村,真是另有一番心啊!”一家人歡歡喜喜地說著,思想要紮根,農業花開更茂盛,鬥出個莺歌燕舞新農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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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在雪海泛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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