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浙江上陽縣。
當地有一個美少年名叫盧覺,從小聰慧過人,十六歲的時候就少年得意考上了秀才,十八歲娶了張員外的女兒,張氏美貌如花,溫柔賢惠,可惜天不遂人願,張氏生孩子的時候難産而死。
盧覺傷心欲絕,從此借酒消愁,不問世事。
家人讓他再娶,他也不同意,還說什麽這輩子都不娶了。
一日,朋友叫他喝酒,提前在船上藏了幾個青樓女子,想借此機會給他找個紅顔知己。
酒過三巡,朋友叫出這幾個美豔女子,當時盧覺已經微微有了醉意,突然怒目圓睜,一言不發,又喝了三大碗,倒頭就睡。
朋友一計不成,又生一計,悄悄離去,讓幾個女子好好服侍盧覺。
任憑女子如何輕撫按摩,盧覺就是紋絲不動,竟然睡了一宿,衆女子無奈只好坐了一宿,盧覺醒來的時候大吃一驚,問:“他們去哪了?”
女子說:“他們在隔壁房間喝酒。”
盧覺知道這些人是想捉弄自己,于是叫來老鸨,經過一番討價還價,給這三個女子贖了身。
朋友大喜,以爲終究難擋美色的誘惑,一口氣娶了三個青樓女子。
回家後,盧覺給了每個人三百兩銀子,囑咐說:“這些銀子雖不能讓你們大富大貴,但也能吃飽穿暖,再也不要去青樓了。”
三女子感激涕零,拜謝離去。
朋友對此甚是無語,想不到他不近女色,實屬罕見。
一日 ,盧覺去鄉下走親戚,半路上仆人突然生病,只好在客棧休息幾日。
夜裏,有一老者敲門,胡子又白又長,身材魁梧。
盧覺看了半天也想不起是誰,便要關門謝客 。
老人趁他不注意來到屋內,恭恭敬敬地坐下,說:“今晚是我四女兒出嫁的日子,女婿很不錯,但現在還缺一個主婚人。公子是世上難遇的君子,只要公子去主持婚禮,老夫此生再無遺憾,車馬已經備好,即刻出發。”
不等盧覺說話,老人拉著他出了客棧,外面幾十人舉著火把,車輛裝飾豪華,盧覺被迫上了車,車輛飛馳迅速,只聽到耳邊呼呼風聲作響。
一會兒就來到了一個豪宅,老人拉著他和衆賓客見面,賓客穿金戴銀,看上去非富即貴。
寒暄之後,奏起鼓樂,新人一身紅裝開始拜天地,盧覺簡單說了幾句祝福的話,把新人送入洞房,裏面都是裙钗豔婦,即便是盧覺這種擁有定力的人也難免有些心動,特別是房內還有奇香,令盧覺心神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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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好新郎新娘,盧覺回到大廳,被老人安排在首席,身邊還有四個美人相陪。
其中有一個美人身穿紫色衣裙,是四人中最漂亮的。
盧覺暢飲一杯,這裏的美酒與衆不同,味道甘醇,喝下之後渾身發熱。
宴席散去,盧覺起身准備回客棧。
老人急忙攔下,說:“公子莫急,老夫還有要事商量。”
盧覺被帶到客房,屋內陳設華麗,床褥特別柔軟,簡直是見所未見的舒適。
半夜時分,紫衣姑娘悄悄進屋,鑽進被窩。
盧覺馬上驚醒,說:“姑娘自重,我喜歡一個人睡覺。”
紫衣姑娘:“主人讓我來的,如果被公子攆出去,我會受到責罰。公子難道爲了的名聲,忍心讓我被打?”
盧覺猶豫再三,還是留下了姑娘,姑娘馬上寬衣解帶,盧覺雖想當做什麽也沒發生,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姑娘身體柔軟,皮膚光滑,最後還是淪陷在溫柔鄉,恩愛一宿。
天亮後,老人笑著問:“睡得可好?”
盧覺臉紅不敢說話,老人又說:“飲食男女,人之欲也,她叫白靜,是我侄女,父母死的早,身世可憐,現在已經是公子的人,希望公子不要嫌棄。”
盧覺:“唯命是從。”
老人大喜,馬上打掃出一間屋子當做新房,當晚就給盧覺和白靜成了親,當然也來了許多賓客,十分熱鬧。
盧覺一住就是個把月,白靜很聰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據白靜說,老人是山東人,以前在山西做過縣令。老人有四個女兒,每個女婿都大有來頭。
大女婿是河南的世家子弟,二女婿是一個武官,在廣西戍邊,三女婿是北方人,這一次他們也都回來參加四女兒的婚禮。
相聚幾十日,終須一別,分別前一晚,衆人在花園賞花飲酒,老人對四女兒說:“到了婆家要謹小慎微,好好侍奉公婆小姑,切不可任性。”
四女婿起身:“嶽父放心,令愛聰明伶俐,我父母十分喜歡,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的。”
丫鬟在一邊演奏古琴,衆人看到天上的明月,默默流淚。
隔天一大早,大女婿一家人出發前往河南,臨別之時依依不舍,大女婿囑咐道:“你要是去了安陽,一定通知我,到時候我做東,咱們喝他個三天三夜,不醉不罷休。”
又過一天,二女婿一家人也出發回廣西,囑咐盧覺:“我在廣西戍邊多年,官場認識許多朋友,如果盧公子想在仕途上有所作爲,一定要去我那,文職武職隨便你說,人生苦短,切不可虛度光陰呀。”
盧覺點頭,再三答謝。
二姐還把自己的玉如意送給白靜,說:“見此物如同見我,保重。”
三日後,三女婿和四女婿要去京城辦事,盧覺很久沒有出遠門,于是順道去遊覽京城風景。
衆人共乘五輛馬車,馳騁一路,盧覺從未如此暢快。
快到滄州的時候,忽然有一隊士兵追上來,士兵背著弓箭,拉著獵犬,天上還有老鷹。
是一個將軍出遊打獵,獵犬突然掙脫繩子,猛撲盧覺衆人的馬車。
盧覺聽到犬吠,不知何事,白靜從車窗往外面看,忽然縱身飛出去,竟然消失了,只剩下衣服飄落地上。
盧覺被眼前的一幕驚呆,又有兩只獵犬追上來,旁邊馬車裏面的丫鬟老婆婆都顯出原形,變成狐狸四下逃竄,再看三女婿、四女婿也變成黑色紅色的狐狸,帶著各自的家人逃跑。
盧覺坐在車上十分慌張,呆若木雞。
過了一會兒,其他獵犬跑回來,嘴裏流著鮮血,死死盯著盧覺的馬車,然後在他腳邊嗅了一下。
將軍走到近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盧覺,笑著說:“莫怕,他是人。”
衆士兵下馬休息,將軍告訴盧覺:“你妻子不是人,她們都是狐妖。”
盧覺也不敢隱瞞,說了這幾日的經曆,不過心裏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將軍帶他一起返回上陽縣,盧覺還主動帶路,竟然是一片荒廢已久的園子,門口還有石碑,上面寫著宋朝某丞相之別墅,盧覺看看四周都是野草,怅然若失。
從此終身不娶,閉門不出,做了一個在家的修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