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牧場脫險

文在雪海泛舟過 2024-04-01 08:14:44

這是解放前的一個春天,我們的遊擊隊根據地在滇西北的山裏,那時我只有十六歲,在遊擊隊裏當通訊員。

有一天早晨,我剛從第三分隊完成任務回到班裏,支隊部又派人來叫我,我知道又有什麽任務來了,三蹦雨跳地往支隊部跑去。

在支隊部的小山洞裏,劉參謀把一封信遞在我手裏,要我在當天晚上經過牧場把它准時送到另一山頭的大隊部,並且還把這次任務的艱巨性、重要性,反複地向我説明。

離開支隊部時,劉參謀拍拍我的肩膀説:“小紅蘿蔔,你可得打扮打扮,這樣可不行。”我笑著點了點頭,心裏想:首長連我的綽號也知道了。

回到班裏,我急忙化裝停當,嘿!你看吧,頭戴毛帽,腳踏羊皮靴,腰插小刀,完全跟藏族同胞一樣了。同志們生怕我有什麽破綻,前後左右對我瞧了又瞧。

我又把信縫在羊皮靴裏,肩上掛了個袋子,裏面放了草藥,正准備向同志們告別,劉參謀悄悄地走來了。

劉參謀緊握著我的手,還叮囑我無論如何要把信送到,後來他又仔細地檢查了我的裝束,很滿意地誇獎了幾句。

我滿懷信心,告別了同志們,就大踏步地下山去。只聽見同志們在身後壓低嗓子説:“小紅蘿蔔,祝你勝利呀!”

來到山下,就隱約望見牧場那邊,那個駐紮國民黨反動軍隊的小鎮。要到另一個山頭去,是必須經過那裏的。

我不敢冒失地闖過去,先爬上一棵樹偵察一下情況。我扒開樹葉望去:哎呀,街上冷清清的,一條直街沒半個人影,街口有二個黃狗兵守衛,他們抱著槍,背靠著背站著。

我心上不免盤算起來:糟了,不是趕場天,人都沒一個,怎能說我來賣葯呢?回頭一看,太陽快升到半山腰了,山上的同志們或許還在望著我呢,我得趕快過去呀。

我跳下樹,抓了幾把土,把手腳弄得髒髒的,並往身上抹了幾把,這樣可更象個趕路的藏族賣葯郎了。

我背著藥袋,在樹林裏繞了幾個彎,哼著藏家的山歌,一路向鎮上走去。在街口站崗的黃狗兵看見了我,嗓子象破鑼似的吆喝起來,刷地把槍一端,遠遠地就瞄准著我。

我心裏雖然有些緊張,表面上還是裝上無所謂的樣子,慢騰騰地走過去,微微彎了彎腰,對他們説:“麻-撒。” (藏語:不懂)黃狗兵搖著頭命令我講漢語。

我故意把漢語說得顛顛倒倒,弄得黃狗兵莫名其妙。他們互相望了一下,又對我吼叫起來。

我又把藥袋高高舉起給他們看,並告訴黃狗兵説:“賣藥的!”說完,我把黃狗兵三支槍筒一分,就想走過去。

可是,那高個子的黃狗兵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另一個黃狗兵狠狠地搶著我的藥袋,嘴裏還叫罵著。

我知道這些家夥想發過路財,便裝著舍不得的樣子,轉了一個身,才把藥袋打開。這一來,我就和他們調了位置,原來我在街外,現在我在街裏了。

兩個黃狗兵發現藥袋裏都是蟲草(葯名,吃了可補身體),都咧開嘴笑了。沒料到就在這時候,身後傳來一陣馬蹄聲。

我回頭一望,馬在我身後丈把遠地方站住了。棗紅馬上坐著個三角眼滿臉毛胡子的軍官,很神氣地問道:“什麽事?”

一個黃狗兵吃了一驚,說:“我們檢查這賣葯的小古宗!”(對藏族同胞的卑稱)其中一個忙著過去,仰著頭嘰哩咕噜討好了一陣子。只見那黃狗軍官連連點頭。

那兩個黃狗兵見長官點了頭,便放下槍過來搶我的藥袋,我把葯袋抱在胸前,故意嚷著:“不能呀,我花本錢的呀!”

“咚”的一聲,那個毛胡子從馬上跳了下來,一把拉開了我,藥袋掉在地上,蟲草撒得滿地。

毛胡子手叉著腰,站在我面前,翻來複去地盤問我。説話時酒氣沖鼻,我心上恨極了,可是表面上裝出害怕樣子,亂叫“麻撒”。

“麻—撒!”毛胡子學著我的口氣,跨上前一步,我極力想閃開,但是來不及了,他伸出一支毛茸茸的黑手,托著我的下巴,這樣,我的臉就仰起來,和他臉對臉看著了。

毛胡子突然又掀開我的毛帽子,哎呀!這可糟了,他看清了我額上久戴五角帽(是遊擊隊戴的帽子,形似五星)所留下的印子。他咬著牙狠狠地罵著:“是個小遊擊王八,你還想騙我!”

他罵著,揮起手來,狠命地朝我臉上一掌。我眼前一陣發黑,踉踉蹌蹌往後退了幾步,跌在地上。

只見毛胡子轉過身去喊:“來人呀!”沒有回音。原來那兩個黃狗兵遠遠地在街頭西邊分我的那袋蟲草去了。我利用這一機會,霍地站了起來。

我摸了摸羊皮靴裏的“任務”,迅速地向周圍打量,嚇!剛才黃狗兵扔下的二枝槍,就在我身後牆上靠著,我很快的拿起一枝時,已給毛胡子望見了,他一下子掏出匣子槍來。

我先下手爲強,撥動槍機,“呯”的一響,毛胡子就象塔似的倒了下去。

我不管他是死是活,一個箭步竄過去,翻上棗紅馬。一動韁繩,雙腳一拍馬肚子,馬就一溜煙似的沖出街道,只聽後面哨子聲,人聲,亂成了一片。

我緊貼著馬背,下勁踢著馬肚子,馬跑得飛一般快,可是跑不多遠,後面就響起了槍聲。回頭一看,只見三五個黃狗兵騎著馬趕下來了。

有幾顆子彈朝我頭上飛過,我也不時的朝後開幾槍,有一個黃狗兵被我打中,搖搖晃晃的從馬上倒下去了。

子彈射完,幹脆把槍扔了。我雙手拚命抓緊馬鬃,雙腳不停地拍著馬肚,催馬快跑。突然,前面草叢裏跳出一個人來,他的個子、衣服,同我差不多,舉起手對我揮動著。

就在馬到他跟前的一刹那,他一個燕子翻身,已經跳到我馬背上來,一把摟住我的腰,我驚奇得叫喊起來:“你 是什麽人?快下去!”

他不答理我,卻把馬狠狠地一抽,馬跑得更快了。他喘著粗氣迫問我是不是紅軍。聽他的說話聲音確是個道地的藏胞,我沒開口,只點頭表示默認。

後面的槍聲更緊了,我搖著身子想把他摔下去,他卻更緊地摟住了我說:“不!我不下去!你快下去!下去朝草叢鑽!”

我弄不清是怎麽回事,那人卻把我猛地一抱,他自己倒掛在馬背上,把我放在地下,搖著手示意我,快躲進草叢裏去,一會兒他已經跑得很遠了。

呵!原來馬上那藏族青年朋友是爲了救我,他替我做了敵人的目標,好誠我逃走。我剛在草蒙裏伏好,三五個黃狗兵一直追過去了。

黃狗兵不斷地朝前面開槍。我擡頭一望,紅馬跑得很遠很遠了。我暗自祝福我那藏族朋友,別給敵人打傷了。

我剛想著,突然, “砰”的一聲,只見藏族朋友滾下馬來了,來紅馬卻一直向前跑。不用說,他被敵人打中了呀。 如果他死了,他是爲我犧性的呀!我感到很難過。

我刷的一下子,從腰裏拔出小刀,預備沖上去與那些黃狗兵拼了算啦······可是想起那皮靴裏的“任務”誰去完成呢?我只好硬把激動的心情壓制著。

我決定先完成任務,再報告支隊司今替藏族朋友報優。 好容易等到黃昏時候,我才站起來整整衣服,准備出發。

我正在辨別方向,忽然沙,沙,沙,草裏發出了聲音,我握緊小刀,准備好抗敵的姿勢,眼睛一聯也不的瞪著發出聲音的地方。

正在這時,有人在後面輕地踢了我一腳,我急忙翻轉身,拿著小刀就要猛刺過去,仔細一看,呵,是做夢麽?在我面前站著的卻正是救我性命的那個藏族青年朋友。

我倆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兩顆心是跳動得那麽激烈好象心和心碰在一起了!

他拉著我坐在草地上,笑嘻嘻地告我,他是怎樣甩掉那此黃狗兵的,在他眼裏,黃狗兵簡直一個也不值。

他告訴我,他是個孤兒,也是十六歲。父母被反動派害死了。他請求我帶他去參加紅車,替父母報優。

還要說什麽呢?這樣好的戴族夥伴。我倆又嵌了計多,直到月亮升起的時候,我才拍拍他的肩膀說:“去吧,我有在任務呢!”

這時,牧場上美麗極啦,遠處黑雲裏還透露著落日的彩霞,我挺起胸腔拉著藏族青年朋友的手,登上另一個山頭完成了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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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在雪海泛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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