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血淚仇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5-07 20:51:14

一九四三年,和潼關相鄰的河南某地,這年春季大旱但夏天又是水災。秋季剛到,田保長和聯保郭主任、保丁劉榮、孫副官一夥剛收完老百姓的錢款又來到一個村莊抓壯丁。

王東才七歲的兒子狗娃和莊裏的孩子正在莊頭玩耍,看見田保長一夥,孩子們嚇得四散而逃。狗娃剛回到家裏,屋門就被田保長一夥踢開了,狗娃嚇得縮到爺爺王仁厚的懷裏。

他們捆綁了王東才就走,桂花嚇得藏在爹爹王仁厚的身後,田保長對王仁厚說:『育壯丁費一萬二千』,王仁厚又氣又嚇渾身打顫。

上一次王仁厚剛賣了十畝地,花了八千元買過壯丁了。他從腰裏掏出上次買壯丁的收據看了看,痛苦地做出決定:賣掉家中剩余的十五畝田買東才回家。

第二天一早,王仁厚變賣了良田拿著錢去贖東才去了。東才妻和狗娃在莊頭的路邊等著王仁厚和東才回來······

東才總算是回來了,家裏田地都賣完了,完全是窮光蛋了,這往後日子怎麽過?一家人唉聲歎氣,一時沒了主意。

這時王仁厚說話了:『在河南這塊土地怕是沒法子活下去了,咱們向西去潼關一帶逃難去吧!』全家人都一致同意。接著王仁厚和東才拿著幾份香紙准備臨走前去祖墳祭奠。

父子二人祭完祖墳,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韓排長領著一夥國民黨匪兵擋住了去路,韓排長指著王東才說:『我認得他,他是我們隊上的逃兵。』王仁厚忙說:『他是我的兒子。』

韓排長說:『給我捆了抓走!』王仁厚不顧一切地奔上去,韓排長轉身一腳將王仁厚踢倒在地並罵道:『再過來老子就要你的命!』

王東才被抓走了,王仁厚來到了聯保處大喊屈冤。他對田保長說:『我一個兒子買過兩次壯丁,可還是讓他們抓走了,冤枉啊!』田保長瞪著眼呵斥:『混帳!大聲喊叫什麽?滾蛋!』

『老天爺啊·······老天爺,你睜開眼看看這是什麽世道啊!』王仁厚一進屋門就一個踉跄,全家人都嚇壞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事。

王仁厚給家裏說了路上遇上了土匪兵和東才被抓走的事後,全家都放聲大哭·······王仁厚說:『東才被抓走多半凶多吉少,王家只有狗娃這根獨苗,我們只有去外邊逃難,也許能活下去。』

東才娘說:『明天保上又要收糧催款,千萬不敢等到明天,趕快收拾,連夜逃走!』王仁厚擔著擔,帶著東才娘、東才妻、小女桂花、獨孫狗娃摸黑向西逃難去了。

幾天後,王仁厚一家已到了陝西地界,實在太累了,王仁厚就讓家人歇一歇再走,這時狗娃哭著說餓,王仁厚說前邊有村莊,到了村莊給狗娃要點吃的。東才妻氣得打狗娃屁股,狗娃哭得更厲害了。

正在這時,迎面走來了一位老漢。原來他姓馮是走親戚看望他女兒路過此地。

王仁厚對老馮說:『老大哥,你看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到哪才能給小孫孫弄點吃的呢?』老馮得知王仁厚一家是從河南逃難來的,二話沒說從口袋裏掏出一個雜面馍給狗娃。

王仁厚又說:『老大哥,你看我們咋辦哩?該走哪裏?』老馮小聲對他說:『往此再走兩天就到邊區了,那裏是共産黨的天下,老百姓日子過得好,放心去吧!』

聽了老馮的話,王仁厚感覺渾身都有勁了,他和老馮揮手話別,領著家人又繼續西行,直往邊區方向走去。

走了不遠又碰上了一夥土匪兵,他們擋住了王仁厚一家的去路,其中匪兵頭子正是韓排長。他問王仁厚說:『你們是想去邊區吧?』王仁厚說:『我們在這裏討飯,不去邊區。』

匪兵們擋住他們的路不讓他們往西走,要他們到南邊去,王仁厚一家無奈只好又退了回去。韓排長對匪兵一陣耳語讓匪兵盯住王仁厚一家。

被匪兵逼得原路返回的王仁厚一家,眼看著日落而沒,正好大路旁邊有一座舊廟,他們一家就只好將就著在廟裏躺下。

半夜裏,那夥匪兵又以查戶口爲名沖進了廟裏,王仁厚全家人大驚,老少縮成一團······

韓排長見東才妻漂亮,早就盯上她了,幾個匪兵上前拉著東才妻就走,她死活不肯走,東才娘乘機抱住她的腿,王仁厚氣得一時不知所措。

王仁厚一家老小大放悲聲,忽聽一個匪兵喊:『媽呀!她咬著我的手了,你們松手不要拉了。』接著被咬住手的匪兵抽出刀子把東才妻刺了幾刀。

王仁厚急著要出廟門,由于天黑頭碰在門牆上,他強忍著巨痛,昏沉顛倒地沖了出來。

匪兵們一看東才妻滿身滿臉是血,都跑了。王仁厚將東才妻架住拖回廟裏,東才妻掙紮著對家人說:『爹、娘!狗娃就交給您二老照看了,兒媳我不行了。』說罷就跌倒死去。

東才娘見兒媳死了大哭一場,接著一頭碰在門柱上便撒手人寰。王仁厚瘋了似的放聲大哭。

『好似鋼劍刺胸膛。死的死亡的亡,丟下一老少一雙。天黑地黑星光朗,兩個孩子都哭娘。難民天勢難告狀,哭聲天,叫聲地·····』

王仁厚強忍住眼淚,將老伴和兒媳在廟旁的野地裏草草埋葬了。他和桂花、狗娃一起跪下向墳頭磕了三個頭,擦幹淚又繼續西去。

他們越過了封鎖線,來到一個地方看到山上山下的人正熱火朝天地挖地開荒。王仁厚心裏想:莫非來到了邊區裏?

他上前一打聽,原來是真到邊區了。

邊區縣長忙問王仁厚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王仁厚說他從河南來,連夜逃難進潼關,逃出時有五個人,現在只活下他們三個人。縣長讓他別傷心,一定給他想辦法。

這時鄉長來了,他問縣長:『縣長,你還沒回去吃飯呢?』王仁厚一聽連忙跪下,邊磕頭邊說:『你是縣長老爺,真對不起!』縣長扶起王仁厚說:『老人家,不要這樣,咱們邊區人人是平等的。』

接著縣長又對鄉長說:『老人家一家就分配到你們鄉上,找好的住的地方,借給糧,給分一些好地讓他種!要多關照』王仁厚說:『縣長老爺······我忘不了你的恩!』

鄉長領著王仁厚、桂花、狗娃三人來到吳老二家,鄉長讓吳老二騰出一個窯洞,讓王仁厚一家三口住下,吳老二當場就答應了,並揣上一盤馍讓他們吃。

聽說來了新難民,大家你送來一只鍋,他送來兩個碗,熱烈歡迎王仁厚一家來到邊區。

鄉長送來了一袋米,還有好心人送來了農具,鄰居張老婆更是熱情,她問桂花會不會紡線?桂花說她在家時紡過線,張老婆說要幫她找紡織組組長劉二嫂借一輛紡車。

紡車借到了,桂花白天幫爹下地勞動,晚上有空就紡起線來。狗娃也得到一枝紅纓槍,王仁厚看到眼裏、喜在心裏。

王仁厚年雖老但勞動踏實,他的女兒桂花紡線更是一把好手藝;他二人男女老少都信任,大家選他爲勞動英雄。

國民黨的孫副官和心腹韓排長,有一天正商量派一個河南籍兵到邊區和另一個在邊區的河南人裏應外合做破壞工作,韓排長就把新兵王東才叫到了孫副官面前。

孫副官讓王東才說說他老家的一些情況,孫副官拿出日記本,一邊問一邊記。

孫副官問王東才有沒有膽量做事,王東才說願意。孫副官又說:『那好,邊區那邊有一個醫生姓倪,他也是河南人,你打扮成一個擺小攤的商人,找到他,你們以表兄弟相稱,調查邊區情況。』

王東才忙說:『副·······副官,我不敢去,』『混蛋!』孫副官一聲吼,王東才嚇得哆嗦了一下。『到邊區後你就叫何三,記牢!』孫副官又說道。

倪先生這幾天在家裏只覺得心神不定,心想怎麽還不見來人接頭,便走出家門外東張西望。

正在這時,打扮成小商人的王東才正好迎面走來。『老先生,向你打聽一位倪先生,你知道他住哪裏?』王東才開口問。

「你是誰?」倪先生問。王東才說:『我是他的表弟,」「噢,表弟!幾年不見,我就把你認不得咧!快回屋裏去!」倪先生說。

王東才用懷疑的目光看著倪先生,進了門,將擔放下。倪先生趕緊關上大門,外面沒有什麽聲息後,才問東才『你帶的東西呢?』

王東才從襪子裏取出一個小紙包交給倪先生,倪先生接過紙包,打開信看後,走近王東才一陣耳語,王東才了點點頭。

倪先生指著桌子上一包毒藥說:『把這東西放到西溝裏的井裏。』王東才:『他們可沒說讓我下毒藥害百姓麽!』倪先生說:『我叫你幹啥,你就得幹啥,要不你家裏的人一個也活不了。』

到了送救國糧的日子,邊區的老百姓熱情很高,大家都熱火朝天的,把鄉長和大家都忙壞了。

王仁厚沒有糧可送,但他替人送來了救國糧。看到人多的地方,王仁厚就開始罵國民匪軍:『國民黨狗日的不是東西,他們不知道害死多少老百姓,他們放著日本鬼子不打,卻跑到這裏打咱的邊區······』

王東才擔著擔,手拿貨郎鼓,見一口井在面前,撒毒藥害人他本不情願,不撒藥又不好給倪先生交待;他四下張望了一下,取出藥包,用顫抖的手往井裏撒了一點,急忙逃走。

東才剛走,桂花、狗娃二人提著木桶就來擡井水了。他們弄滿兩桶水後,姑侄倆擡著有毒的井水回家了。

桂花做好飯先舀了一碗飯,准備讓狗娃給他爺爺送去,但狗娃嘴饞端起飯來就吃了起來。

獎狀 『哎喲!』轉身功夫狗娃就直喊肚子疼,他一邊用雙手按住肚子,一邊在痛苦地掙紮。桂花嚇壞了忙問:『狗娃,你咋啦?』

桂花一邊上前安慰狗娃,一邊給他揉肚子。王仁厚剛進家門就被眼前的一幕嚇呆了,他忙問桂花,狗娃怎麽了?桂花說早上還好好的,吃了飯就不對了。

王仁厚叫來團部任醫生,鄉長也趕來了。任醫生給狗娃把了把脈後說:『又是一個中毒的,不過不要緊,毒中的很輕。』鄉長氣憤地罵到:『這幫龜兒子,我非把這些漢奸特務抓到手不可。』

任醫生說:『有壞人給咱們井裏又投毒藥了!咱們莊裏中毒的很多,我都治了好幾個病人了。以後要知道水裏有沒有毒,只要往水缸裏放一個青蛙就能檢驗出來。』

接著,鄉長將王仁厚叫到他的辦公室,讓他將一封信趕緊送到區政府去,讓區政府通知各鄉,讓大家嚴加注意壞人給井裏投毒事件的再次發生。王仁厚接過信手握紅纓槍,匆忙去了西溝送信。

倪先生整天挖空心思地出壞點害人,當他看見王仁厚去送信時,一時又有了壞主意。

眼看日落西山,天色將晚,倪先生心裏想到當王仁厚送信回來時,至少是夜裏二更,這個壞家夥不由得心裏得意地說:『哼!老東西!今晚定要了你的老命。』

倪先生忙跑到東才的屋裏說:『何三,今夜二更時,有個老頭子手拿紅纓槍路過關帝廟,你先到那裏藏好,等他過來,猛不防弄死他,我保你能得一份大賞!』王東才勉強地點了點頭,答應了。

王東才來到了關帝廟,他心裏覺得很窩憋,正在這時,忽聽前邊有人咳嗽,並且腳步聲越來越近,他連忙躲閃一旁。

王東才神情緊張地藏在暗處。這時,王仁厚推開廟門進來,接著坐在地上,他拿出煙擦火點著了煙,隨著火光,王東才認出了眼前的人,就是他朝思暮想的爹爹。

王東才不由得渾身發抖,他用顫抖的聲音說:『你…………你…………」王仁厚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他猛地站起來,手持紅纓槍大喊:「誰?」

王東才連忙跪下,緊抱住王仁厚的腿,邊哭邊說:『爹爹!我是東才。』王仁厚也驚得一時不知說什麽好,他撫摸著東才的頭,半天說:『這是夢吧?』王東才說:『爹爹,不是夢,我真是東才。』

王仁厚問王東才是怎麽來邊區的,王東才隨口說他是開小差做小生意到這邊來的。王仁厚拉著王東才的手對王東才說:『走,回,參加咱們八路軍報仇。』王東才懷疑地隨爹爹走了。

回到家裏,王仁厚才把家裏發生的一切告訴了王東才,王東才哭完了老娘又哭媳婦,直哭得全家人一起跟著他哭。擦幹眼淚,王東才誓言要殺賊報仇。

王仁厚指著牆上自己獲得的勞動英雄獎狀說:『邊區對難民很優待,衆同胞一個個相親相愛,好似一家人,希望你早日參加八路軍報冤仇。』

狗娃忽然嘔吐喊叫,王東才忙問王仁厚,狗娃怎麽了?王仁厚告訴了他狗娃中毒的經過。王東才聽了急得亂跺腳。

獎狀 王東才大哭起來,他罵國民黨反動派把他變成一只狼,逼得他狼心狗肺把人傷,害得他全家老少遭禍殃。

晚上,王東才徹夜難眠,左難右難難心上,思前想後有了好主張:回去先殺韓排長,將功贖過理應當!

半夜裏,雞鳴連聲,王東才不時睜眼看王仁厚、狗娃,叫了幾聲不見應聲,見他們都睡熟了,他忍淚吞聲,心裏在低聲哭道:『爹爹、妹妹、狗娃,我去了,我要報仇去了。』

王東才回到國民黨部隊,見到了孫副官,將信交給孫副官,孫副官看後,笑著說:『好的很,你和倪先生都有功。還有更大的買賣:我們就要襲擊他們的鄉政府,要你引路,快去換身衣服去。』

才剛出孫副官辦公室,韓排長就進來了。王東才趕緊回頭去門外偷聽,孫副官說:『這一次是我們發財的機會,你們可以見人就拉,見東西就搶!』王東才拿出早就准備好的手榴彈等待時機。

正當孫副官和韓排長得意忘形之際,王東才將手榴彈扔了進去,霹雳一聲響,火光沖天,孫副官和韓排長就一命歸了天。

孫副官的勤務兵吳德貴等匪兵,聽到手榴彈聲,忙跑到孫副官的辦公室,他們被眼前的一切嚇呆了。

王東才沖到大門口,又立刻拿出另外一顆手榴彈,去了蓋,將引線套在指上,對群龍無首的國民黨兵說:『把槍放下!兄弟們,國民黨把我們害得不像人了!難道我們還情願爲他們做壞事嗎?』

衆士兵說:『你說得對!我們都聽你的!』說罷,大家就跟著王東才投降八路軍去了。

八路軍高連長帶領隊伍正在山上打伏擊,他看見敵人從東邊跑來了,忙下命令:『同志們!繞彎跑過去,壓在左邊山腰裏,跑步!』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敵人傷亡慘重,敵軍連長腿上中彈。他連喊帶爬地被敵軍救走了。

王東才帶領的投降隊伍遠遠就看見八路軍和高連長,他在遠處就高喊:『我們投降八路軍!』待走近了,高連長親切地和王東才握手並說:『歡迎你們參加八路軍,團結一心打日本鬼子!』

八路軍打了勝仗,邊區軍民都十分高興,鄉長也帶著邊區民衆殺的豬羊慰問部隊來了,高連長握著鄉長的手連聲說:『感謝!感謝!』

王仁厚也送來了他親手熬的米湯,張老婆送來了熟雞蛋並說:『國民黨反動派「胡擰瓷」看它碰釘子不碰釘子,你們有本事,大家快吃,我煮的雞蛋香的很!』倪先生也混在群衆中,拿著馍讓大家吃。

王東才看見倪先生後,大喊一聲,並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倪先生與衆人都怔住了,不知怎麽一回事。他隨後上下打量王東才,覺得事情不妙,打算脫逃。王東才大喊:『漢奸!』

王東才看看高連長及衆人,再看看王仁厚然後哭訴:『同志們!我對不起大家,就是他叫我給你們井裏放毒,讓我殺人。你們不要吃他的馍,馍裏有毒!』高連長命令把倪先生背綁起來。

高連長上前拍著王東才的肩膀說:『同志!你不要害怕,你能坦白的說出來,就是好樣的,我們歡迎你。』王東才放心了,並很受感動。

邊區民衆義憤填膺,大家高呼口號,要砍了倪先生。高連長上前揮著手說:『同志們!咱們回去開大會公審這個特務;同時歡迎王東才等投誠的同志。』群衆一片歡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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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過指尖有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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