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普通一兵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5-08 20:29:35

沙什克·馬特洛索夫,1924年生于第聶伯羅彼得洛夫斯克城,很小時父母都去世了,由祖母撫養。後來,祖母也去世了,他成了孤兒,離開家鄉到處流浪。

沙什克沿著第聶伯河信步走著,肚子餓得咕咕叫。忽然,他驚喜地發現一個大果園,禁不住香甜水果的誘惑,跑過去抱住梨樹晃下十多個熟透了的梨。

“不許動,要不我就開槍了!”沙什克擡頭一看:只見一位白發老人端著一支槍,槍口正對著自己。

聽了沙什克講述了他可憐的身世後,看護果園的馬爾卡爺爺十分優待這“小俘虜”,給他吃面包、油炸魚、水果······等他吃飽喝足了,又給他講故事。

晚上,沙什克親熱地陪老爺爺巡視果園,問這問那。老爺爺十分高興,說:“你呀,就跟我那個孫子彼得洛。安托辛柯一個樣,問題沒個完。”

第二天,集體農莊要送水果給附近的一個保育院,馬爾卡爺爺想順便把沙什克送去接受正規教育。他叫醒了沙什克,告訴他:“孩子,我要將你送去保育院受教育。”

沙什克坐著大車去到了保育院。院長肩上搭著一條厚毛巾,曬黑了的面孔,被紙煙熏過的長胡子,閃著光的禿頂,院長這像貌很合沙什克的心意。

在保育院,沙什克很快就把旅行的勞累忘掉了。他采集植物標本、記憶雀鳥昆蟲的名稱,繪畫,幻想著將來像馬特洛索夫祖先一樣,做一名優秀的海員。

保育院從鄉下搬到了城裏。一天,食堂裏的可可糖丟了幾塊。院長把沙什克叫到辦公室問他:“是你拿去了,就承認吧。”“請相信良心,我沒拿!”沙什克委屈地說。

院長嚴肅地說:“你曾在那裏轉來轉去。你爲什麽抵賴呀!”“您怎麽能不相信良心呢?”沙什克喊叫著,眼裏噙著淚水,氣忿地轉身逃走了。他永遠離開了這個保育院。

他在保育院無憂無慮地生活了一年多,今天因爲受不了這天大的委屈才逃出來。在城裏遊蕩了許久,認識了兩個衣衫褴褛的孩子,便結伴要到伏爾加河畔去旅行。

四月,沙什克到了薩拉多夫市,在夏伯陽街上被民警扣留了,被送到烏費姆的教養區。他很難過,常憂悶地皺著眉頭,羨慕地望著高飛的鶴,一心想著再去流浪旅行。

他又被送入學校讀書。學校裏慈祥的女教員黎吉亞·烏拉謝夫娜十分關心他,但是他這時對任何人都不信任,不願意搭理別人的問話。

下課後,他們被分派到家具廠的鉗工部做工。沙什克給鉗工勃裏金當助手,第一天上班,他就不服師傅的教訓,跟師傅大吵起來。

頭發斑白的瘦師傅李伏維奇關心地詢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他又與師傅頂撞起來。師傅問:“會使錘子嗎?”“怎麽不會!”他說著就躍躍欲試。師傅讓他先用木錘子敲打木頭樁子作練習。

師傅剛走,他立即就跑去找勃裏金打架,罵他是一個告密的家夥。大夥見了,趕忙來勸架,批評沙什克太過分。他受不了大家的批評,一怒跑出了車間。

晚上,沙什克寂寞得無聊,就來到俱樂部。看到所有的人都非常愉快,他感到驚奇。似乎害怕被融進這快樂的沸水裏,他悄悄地獨自靠在牆角邊。

勃裏金正在向一群孩子展示他自己的繪畫作品,無意中看到了沙什克,熱情地招呼他:“來吧,一起來看看我們的畫。”沙什克惡狠狠地說:“誰稀罕那些臭畫!”

他罵了勃裏金,就轉向正演奏手風琴的蔡依卡,注意地聽著音樂。蔡依卡同樣熱情地歡迎他:“爲什麽靠牆站著?到近處來吧!”沙什克仍不理睬。

突然,俱樂部門口傳來尖銳的口哨聲,接著就出現一個肥胖的青年。“別打攪!別打口哨!”孩子嚷起來。胖青年裝模作樣地說:“伊格那特·克雷柯夫沒怕過什麽人!”

沙什克看見一個跟在胖青年後面的瘦孩子是曾和他一起流浪過的齊莫什卡·叔金。叔金也很快地看見了他,親熱地向他跑過來。

叔金介紹沙什克認識克雷柯夫。克雷柯夫一邊把沙什克的手握得發響,一邊誇耀地說:“我這手能把鐵窗格子和鐵棍弄彎。”接著,他倆煽動沙什克逃出教養區。

沙什克在車間裏看到蔡依卡他們都專心一意地工作,有時也想真心實意地工作一陣,可是工具老不聽使喚,錘子不時敲打在手上,手指也被打出了血。

蔡依卡見了,關心地走過來給他做示範。他看到蔡依卡娴熟的動作很羨慕,雖不願承認他是自己的師傅,但還是照他教的方法,拿起錘子和鑿子工作起來。

可是,這時克雷柯夫來到了沙什克身後,陰陽怪氣地說:“馬特洛索夫,真努力啊!”沙什克立即放下工具,把手藏到身後。叔金湊上前說:“出去涼快涼快。”

勃裏金嚷起來:“你們離馬特洛索夫遠點!”蔡依卡也批評他倆。克雷柯夫生氣地吼叫:“住嘴!”然後撿起一塊鐵片,示威般地把它扭成彈簧樣,扔到一邊。

蔡依卡並不怕克雷柯夫,朝他擠眉弄眼地說:“個兒大,可什麽也不懂!”克雷柯夫避開對方挑戰的目光,把手放在沙什克肩上:“走吧!”沙什克猶豫了一下,跟著他倆走了。

第二天早晨,勃裏金按照師傅的囑咐,對沙什克說:“你不用來上班了。沒有你也能行。”師傅這方法還真靈,沙什克軟了:“我以後可以努力幹嘛。”

沙什克本來或許能開始好好工作,可是克雷柯夫又來了,並責備他。他有些爲難了,又要跟著克雷柯夫走。勃裏金趕快追上去說:“晚上車間要討論你的問題!”

克雷柯夫勸沙什克不要參加晚上的會。但沙什克心裏總感到事情有些不妙,忐忑不安。晚上開會時,他終于還是去了會場,很想知道人們會怎樣談論他。

會議上,幾乎所有的人都發言嚴厲地批評沙什克。勃裏金堅決不再收他這個學徒,有人提議把他送交教養院長處理。這時,他感到十分孤立,非常害怕。

就在他感到絕望的時候,蔡依卡突然站起來向會議要求:“我相信他,請把他交給我,作我的助手。”沙什克的眼淚奪眶而出,接著飛跑出會場。

沙什克第二天按時上班,並自動低著頭走到蔡依卡跟前。他倆邊幹活邊談心:“我也逃跑過,流浪過。”沙什克爭辯說:“不,我是旅行!”蔡依卡聽了哈哈大笑。

沙什克偶一擡頭,從窗口外看到叔金很激動地在跟輔導員說著什麽。他想:“克雷柯夫被調去幹副業了,莫非叔金也變節了?”

午休時,沙什克急忙去找到齊莫什卡·叔金,見他正坐在小廣場邊一條凳子上低頭看書。當他知道齊莫什卡真的叛變了,就憤怒地朝他腦袋後打了一掌。

齊莫什卡扯著嗓子哭叫起來。輔導員克拉夫楚克來了,沙什克主動“自首”。輔導員輕輕地說:“好啊,你賺來了十天禁閉。看來你很坦率,以後咱倆可以好好談談。”

沙什克被關進禁閉室,頭兩天他毫不在乎,總期待著克雷柯夫來給他開門,然後一起逃出去。可是克雷柯夫沒來。他開始難受起來,不想吃飯,也睡不著覺。

一天晚間,輔導員來了。起初,沙什克很警惕,慢慢地竟被他所講的旅行家、地質學家的故事吸引住了。“他們都是有學問的人,可我像田鼠一樣啊!”沙什克歎著氣說。

“我以前流浪時也像田鼠。是高爾基的朋友大教育家馬卡連柯改變了我。”沙什克屏息地聽著,忘了一切。輔導員臨走時送給他一本保爾·柯察金的書。

昨晚沙什克迷上了《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剛睡一會兒,齊莫什卡就送早飯來了。當他們互相注視對方時,竟有一種不明白的東西溫暖了他們的心,但又不知說什麽。

午飯前,沙什克被放出來。晚上,他約著齊莫什卡一起到俱樂部,跟蔡依卡、勃裏金、葉利民等車間裏的師傅愉快地交談著自己的生活感受。

第二天早晨,沙什克第一個站到工作台旁,師傅李伏維奇趕緊走到他身旁,教他怎樣幹活。這時,他才真正感覺到自己什麽也不會。

一天早晨,他被安排到渡口去擺渡,他不停地劃著小船,把一批批人和工具渡過河那邊的農場去。他想:難道人們真的這樣信任我,這可是逃走的絕好機會呀。

中午,去農場的人都走光了,他獨自呆在岸邊,欣賞著河邊的美景。這時克雷柯夫突然出現在對岸喊他去擺渡。他的心上又罩上了一層陰影。

小船靠岸時,克雷柯夫環顧四周後,小聲對沙什克說:“簡直是天主給預備的機會呀!我這裏還有一袋面包、奶油、糖

沙什克知道克雷柯夫不會遊泳,讓他坐到船尾,然後就向對岸劃。克雷柯夫沉下臉說:“你改變主意就······”“別亂動!船翻了你就得沉下去。”沙什克厲聲地喊道。

沙什克的頭發都被汗浸濕了。船頭一觸岸,他趕緊抓起兩只槳跑上高岸命令道:“朋友,請拿起袋子送到農場去!”克雷柯夫惡狠狠地威脅說:“我要把你們消滅掉!”

沙什克高高舉起槳:“不要往前走!”輔導員在不遠的地方出現了,克雷柯夫只好乖乖地背起袋子朝農場走,但又很不甘心地不時回身用拳頭比劃著恫嚇沙什克。

克雷柯夫開始向膽小的齊莫什卡報仇了,一有機會就打他罵他。一次在俱樂部,往他的卷發上粘滿了一種帶刺的草子,沙什克見了,就勇敢地站出來制止他這樣做。

克雷柯夫冷笑著威脅沙什克,當他看見沙什克身後簇擁著大群孩子時,又膽怯地後退了,最後竟拔腿逃開了。

經輔導員提議,大家選舉沙什克當了衛生委員會主席。第二天,輔導員就提意見了,說他襯衫太髒。他默不作聲。中午,他不僅洗淨了自己的衣服,還幫齊莫什卡洗衣服。

齊莫什卡很受感動,就要到食堂去弄些砂糖來送給沙什克。沙什克沉著臉說:“你要這樣就和你絕交!”“你別生氣,我不······”沙什克這才又高興起來。

沙什克正在爲自己所做的事感到很滿足,.輔導員又來了,一看輔導員的臉色,他就覺得有些不妙,撓頭想半天也想不出個結果。輔導員批評他室內不整潔。

聽完輔導員的意見,他又馬上動手把桌上、床上及整個屋子裏的東西拾掇得整整齊齊的。收拾好了,他看了又看,這才滿意地歇下休息。

俱樂部要放映電影,早早地就擠滿了人。齊莫什卡到處找不見沙什克,又跑到列甯室來。沙什克正在預習曆史課。經齊莫什卡一勸一拖,沙什克合上了書本。

沙什克跟著齊莫什卡走了幾步,一想:“不行,如果功課得兩分,那······”于是又獨自回到列甯室去,不論齊莫什卡再怎麽勸說,他都不動搖。

半夜裏,女教員看見列甯室還亮著燈,走進去一看:沙什克伏在翻開的曆史課本上睡著了。教員叫醒他,批評地說:“這樣沒有系統地讀書不行。”

在級會上,女教員提議選他當級長,孩子們經過激烈的爭論,最後多數人還是贊成他當級長。他當選了,很高興,決心不辜負大家的信任。

一天,蔡依卡跑著大聲呼喊:“同學們,打仗啦!”這就像一道嚴厲的命令,孩子們都飛跑到俱樂部擴音器周圍,屏息聽著戰爭爆發的消息。

在露天大會上,沙什克也發言了:“我們的一切都是祖國母親給予的,我們絕不能讓她受人欺辱!”從這一小時起,一切生活都改變了,孩子們都更莊重了。

沙什克找到輔導員說:“我太苦惱了,您去交涉一下,讓我到前線去。”輔導員說服他:“在這裏爲前線生産,也是打擊敵人。”

“一切爲了前線”激勵著每一個人。沙什克·馬特洛索夫一天一天地提高産量,竟達到了定額的三倍。他的名字上了光榮榜,同志們都向他祝賀。

教養區接到電報,說彈藥箱不夠,影響向前線送彈藥。可是廠裏箱子堆積如山,只因秋雨沖毀了道路運不出去。老師們建議用肩頭扛到公路上去。

沙什克第一個站起來支持,帶頭扛起箱子,穿過水窪和泥坑。此後,所有人都自動把自己做好的箱子扛到公路上。

戰爭的第一個冬天來到了。前方傳來可怕消息:列甯格勒被封鎖,敵人逼近莫斯科。輔導員微笑著對沙什克說:“我要上前線了,你必須在這裏掙一張中學畢業證書。”

沙什克從窗口凝視著輔導員克拉夫楚克上前線去的路,心裏翻騰著:“再見,老師,請您相信我的良心,我絕不會使您爲我害羞。”

沙什克請女教員講英雄故事,女教員說:“你自己做一個英雄像冊吧,還可以講給別的孩子聽。”說著,她哽咽了。沙什克驚異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猜想著她有什麽心事。

晚上,輔導員齊特維爾托夫秘密告訴他:“女教員唯一的兒子一個月前在前線犧牲了。他打心裏佩服老師的堅強,向同學們建議,從今以後要更好地遵守紀律、努力學習。

從這天起,沙什克再不要求老師講英雄故事,而是自己查閱報紙雜志,剪下像片和小傳,貼起來做成了像冊。

四月的春風吹得楊樹吐出嫩芽。孩子們來到正在解凍的白河邊,要把凍在河床裏的木排取出來,這些木排是去年秋天順河放下的,要是解凍漲水,木排就會被沖走。

學生們把一根根原木從冰裏刨出來,再拖上岸。撬棍、斧頭、十字鎬,不住地敲打著鐵板似的冰。冰屑飛舞,在日光下閃著光。

把原木拖上岸十分吃力,克雷柯夫哭喪著臉淨說些喪氣話。沙什克瞅了他兩眼說:“哭比什麽都容易。”但他又一想,出憨力也真不行。他眼珠一轉,想出了一個好主意。

他的辦法也很簡單:用兩根木頭搭成鐵軌樣,讓原木橫在上面滑滾。大夥照他說的辦法一試,還真靈,省了不少力。這一天,他們搬了不少原木上岸。

在冰河上連續幹了三天,大夥都累極了。忽然,克雷柯夫滑了一下,跌到冰窟窿裏。他不會遊泳,只是本能地掙紮著,大夥嚇得慌了手腳。

沙什克迅速找來一塊木板,橫在窟窿上面,他趴在木板上很快抓住了克雷柯夫的一只手。克雷柯夫已經昏過去了,沙什克拉住克雷柯夫的手,夥伴們連忙上前去幫忙。

克雷柯夫終于被救上岸,夥伴們脫下幹衣服給他換上。他搖晃著走到沙什克跟前,一言不發,伸出彎成鈎子般的手指頭。沙什克莊重地握了握他那冰棍樣的手指頭。

夏天,教養區接待了一批從列甯格勒撤來的兒童。沙什克被指派去當他們的輔導員。他看見他們的房間很亂,就生氣地訓斥起來。

一位穿白色衛生工作服的淺色頭發的姑娘走到他跟前:“請不要喊叫,他們是剛從火坑中爬出來的。”接著又嘲諷地說:“年輕首長卻很愛生氣!”沙什克不好意思地走開了。

經輔導員提醒,沙什克明白了。他再次去孩子們身邊,那位姑娘微笑著迎接他。孩子們告訴他,這位姑娘名叫琳娜,是他們的大姐,是她幫助大夥從戰區撤出來的。

琳娜有十六歲,她是這一隊孩子的醫藥護士,又是廚娘、裁縫,一路上照顧著孩子們來到後方。沙什克知道了她的這一經曆,非常敬重她。

沙什克也得到了琳娜良好的友誼,他心裏說不出的高興。午休時,他整理好自己的床,又把整間宿舍收拾得整整齊齊,然後穿上整潔的衣服才走出宿舍。

在食堂門口沙什克遇見琳娜,他倆相約到水塘邊。他跑朝前,然後在水邊一棵老白楊樹下等著。在他眼裏,穿著白色衛生工作服的琳娜全身都在放光。

他倆在水塘邊促膝而談,談理想,談親人——琳娜的父母是工人,他們都犧牲在德國法西斯的炮火下。時間過得真快,沒說上幾句話,一個中午就過去了。

沙什克終于畢業了,他響應祖國召喚,要上前線去。就在出發前的最後幾分鍾,他與琳娜又一次並立在水塘邊。琳娜帶著憂愁的微笑看著他,默默地送上自己的照片。

汽車喇叭聲催促著他趕快出發,沙什克與琳娜之間一片依依難舍之情已無法用語言來表達。他倆只相對看了看。就並肩走向汽車。

在汽車旁,沙什克被圍起來,有蔡依卡、葉利民和齊莫什卡,女教員把手放在他肩上說:“好好爲祖國作戰,小兒子。”他吻著老師的手說:“我要用生命去保衛祖國。”

亞曆山大·馬特洛索夫被送到一所步兵學校學習。他領到一支自動槍,興奮不已,拿回去就把所有零件拆開再裝好。他想盡快地熟悉自己手中的武器。

前線需要軍官,學習時間縮短了,課程進度比平時快五倍。在緊張的學習中,沙什克向團支部遞交了加入共青團的申請書,要以實際行動接受組織考驗。

實彈射擊演習中,分隊裏的戰友馬基耶夫和達爾巴耶夫成績不好,他就去批評他倆。他倆不服,反批評沙什克隊列操練時彎轉不好。沙什克愉快地接受批評,這時他倆也服了。

在緊張的學習之余,沙什克參加了學校俱樂部的合唱團。非常巧,在這裏他認識了曾抓過他的馬爾卡爺爺的孫子彼得洛·安托辛柯。他倆一見如故,就像親兄弟。

安托辛柯告訴沙什克:家鄉被德國人占領了,他和父親跑出來,母親、妻子和馬爾卡爺爺都還留在敵占區,現在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

共青團開會討論馬特洛索夫入團的問題,在會議上他激動地講述了自己的過去—流浪、進教養區······最後,會議一致通過了接受他入團的決議。

由于前線戰鬥十分激烈,學校要選派部分學員上前線,名單一宣布,沒有馬特洛索夫。他很苦惱,立即給校長寫了一份報告,請求讓他參加這一批上前線去。

校長把他叫到辦公室,詢問他爲什麽要急于上前線。他慷慨激昂的回答說服了校長,校長激動地同意了他的請求。

幾天之後,上前線的學員告別了學校,唱著雄壯的軍歌,邁著整齊的步伐走向車站。沙什克走著、唱著,腦子裏不時浮現出琳娜和教養區的朋友們的影像。

在白雪皚皚的原野上,軍列飛快地向西奔馳。手風琴伴奏著士兵們渾厚的歌聲,伴隨著隆隆的列車飛向前線。

列車進了一個大站,車站裏擠滿了軍車、軍人和軍用物資。沙什克很快拿了茶壺去站上取水。取水處亂糟糟的,你擠我攮沒個秩序。

軍人們,我們作個榜樣,站隊吧!”沙什克沒用多大工夫就把秩序弄好了,取水比先前快得多,大家都以感激的目光看著他。

贊揚聲中,沙什克感到有一個姑娘的聲音很耳熟,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小學時的同學劉達·齊若娃。劉達也認出他來了。兩人意外相逢在赴前線的旅途中真是喜出望外。

汽笛鳴叫了,兩位老同學相約在下個車站再見。在車廂裏,沙什克又想念起琳娜和教養區的朋友們,他拿出紙筆,給親愛的人寫信。

列車在莫斯科菲利車站停下,沙什克邀著幾個夥伴朝列車尾部走去。穿軍大衣的劉達姑娘也迎著他們飛跑過來。

燈光下,軍人圍著手風琴跳起舞來。劉達拉住沙什克的手就跳進了旋轉的圈子裏。只有安托辛柯獨自愁悶地站在一邊,思念妻子和親人。

沙什克去到安托辛柯跟前,請他和大家一起跳舞。他這才跳進舞圈子。他和劉達跳起了快速的烏克蘭舞,他倆手拉手,像狂風一樣旋轉。

列車又重新開動了。車廂裏,高個子藍眼珠的老戰士米哈斯·別列維奇興高采烈地講述他和部隊一起接受斯大林檢閱的情形。沙什克聽著很羨慕。

目的地到了,軍人們在站台上排著整齊的隊伍。幾個不相識的軍官,沿隊列慢慢地走著,仔細審視著每一個新來軍人的面孔。

身材魁梧、留著很長白胡子的事務長凱得洛夫說:“我要挑選最勇敢、最伶俐的人編入自動槍連,要不怕死,有人願嗎?”話音剛落,馬特洛索夫就響亮地喊道:“有!”

馬特洛索夫就這樣成了自動槍手。新選的自動槍手在軍官的帶領下,穿過森林到部隊去。事務長問他:“多大歲數了?”馬特洛索夫回答:“十九歲。”

新戰士被安排在掩蔽部住下,這裏的一切都是亂糟糟的。“我們可以把這座宮殿弄得更舒適些。”馬特洛索夫說著就帶頭收拾起來了。

晚上,事務長凱得洛夫來看望大家。爲了使大家高興,他從每個人的煙荷包裏都取一點煙草放進煙鬥裏。他抽著煙給大夥講述自己的戰鬥經曆。

事務長剛走,矮而圓胖的女衛生員娃利亞·切皮查又走進來問:“傳染、磨破腳,或者別的病,有嗎?”有人說:“想家病怎麽治?”娃利亞說:“用芥子泥擦舌頭。”大家都笑了。

這天夜間,部隊發出了緊急集合號令。戰士們在黑暗中摸索著穿衣打背包。沙什克叫了半天才把安托辛柯弄醒,接著又幫助他收拾東西。結果他倆成了最後跑出掩蔽部的人。

事務長看了看他,責問道:“馬特洛索夫,怎麽扯尾巴了?”這種責難令人難以忍耐,可是沙什克卻一聲不響地站到隊伍中去了。

樹枝搖曳著抖掉一些壓在枝條上的積雪,雪團不住地打在戰士們的臉上。連長阿爾秋赫夫嚴肅地宣布戰鬥任務:猛攻敵防線,然後留在敵後繼續作戰。

戰士們踏著齊腰深的雪,在未凍硬的池沼裏爬行,在有刺的灌木叢中沖鋒,他們不知道是在演習,還是在真正地對敵作戰。

馬特洛索夫所在的這個旅,是前線預備隊,他們抓緊時間進行戰前訓練,不少戰士生病、負傷,娃利亞總在他們身邊忙碌,還不時爲戰士們唱歌。

大家都睡了,沙什克仍在油燈下看書。同班夥伴別列維奇小聲問他:“我家鄉被敵人占領了,信怎麽寄呀?”他出主意說:“從莫斯科轉交遊擊隊。”接著又幫他寫好信封。

在連隊團員會上,謝格洛夫發言說:“我請求處分蘇斯洛夫,因爲當法西斯坦克向我們沖來時,他竟向後跑。請問爲什麽把脊背給敵人看呢?”

剛從醫院歸隊的蘇斯洛夫辯解說:“我聽見這話,比死還可怕。那時我的子彈打光了,扔出最後一顆手榴彈後,就跑去取手榴彈,可是一顆子彈打中了肩膀,我失去了知覺。”

會議決定把衛生員柯茲洛夫找來。衛生員發脾氣地對謝格洛夫說:“你瘋了?你沒看見我在炮火下爲蘇斯洛夫包紮嗎?”謝格洛夫诙諧地說:“那時沒工夫看你美麗的胡子。”

衛生員證明蘇斯洛夫無罪。這時,政治部主任給大家帶來一個好消息:斯大林格勒戰役取得了完全的勝利。一時間“烏拉”的歡呼聲響徹掩蔽部。

團員大會給新戰士進行了一次很好的教育,大家都期待著趕快上戰場。第二天,部隊給戰士們發了子彈、手榴彈,還有幹糧,然後就出發了。

部隊經過三天在雪地裏的急行軍,到達洛瓦基河邊的米海依。馬特洛索夫所在的自動槍連走在隊伍的最前面。連續行軍十分疲勞,不少戰士還邊走邊打瞌睡。

由于疲乏不堪,有的人就想扔掉一些個人的東西。似乎只有馬特洛索夫有使不完的勁,他勸說戰士們別扔那些心愛的物品,還主動幫助他們背背囊。

這時,上邊傳來命令:各連長到前頭去,部隊原地休息。馬特洛索夫伸直四肢躺在雪地上,笑著說:“安托辛柯,多好的褥子呀,連你愛人也沒給你鋪過這樣好的床吧。”

戰士們坐成一圈,圍著熱氣騰騰的肉湯,嚼著幹硬的面包吃早飯。馬特洛索夫一邊吃著一邊觀察,看誰生氣了,就去跟誰逗樂。

吃完早飯,馬特洛索夫靠在松樹上小聲唱起歌來,他唱著,思念著琳娜。大家都跟著他唱起來,戰士柯斯特列夫抓起手風琴爲大家伴奏。

忽然從樹林裏傳來一個小孩的哭聲,大家立即停止了歌唱。馬特洛索夫急忙循著哭聲往林中走去。

在很密的小楊樹林後邊,一個衣衫褴褛的女人,懷抱著吃奶的孩子,坐在被燒毀的房屋廢墟上,旁邊有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女人用嘶啞的聲音對馬特洛索夫說:“給點兒面包吧。”

馬特洛索夫取來背囊,送給女人一塊面包。她用顫抖的手接過去,小姑娘眼饞地望著面包,立刻抓住母親的手。馬特洛索夫又送上一包砂糖和一個罐頭。

女人說:“就在你們快到來時,德國鬼子就把全村人抓起來,要往德國趕。我跌倒了,他們就把我踢到壕溝裏,放了一槍,沒打中。也許你們還能追上他們。”

她把嚼碎的食物餵到小孩口裏,又接著講:“那邊沙子裏埋著十九個村裏的人,有大人也有小孩。他們不願到德國去,就被德國鬼子用鐵絲捆起來槍斃了。”

這時節,又有一群村民逃回來,他們全都衣衫褴褛,面黃肌瘦。有一個女人,兩臂張開撲在地上抓著灰燼哭喊起來。抱孩子的女人說:“她的丈夫被吊死,兒子參加遊擊隊犧牲了。”

在這些死裏逃生、受盡苦難的同胞面前,戰士們都解開背囊,取出幹糧送上去。安托辛柯憤怒地說:“整個烏克蘭都這樣,房子被火燒了,果樹全被砍倒。”

部隊又出發了。戰士們排成單行,一個跟一個,沿著踏出的小道前進。“安托辛柯,你的腳怎樣了?走路那樣瘸。”馬特洛索夫問。“小事,沒關系。”安托辛柯回答。

大風雪又發起狂來了,雪團在眼前飛舞。戰士們一個個眯著眼睛,不叫雪刮進眼裏。他們只有一個念頭,再怎麽困難,也絕不掉隊影響即將開始的戰鬥。

夜裏,部隊在一個被毀的小村子休息,疲憊的戰士們像醉漢一樣倒在雪地上就睡。馬特洛索夫仔細地在破屋裏看了一遍,發現了一個破爐子。

他叫夥伴們用防水布把窗擋上,自己卷起袖子,吹著口哨,開始修理爐子。他說:“生起火來,可以有多少人輪流到這裏來取暖啊!”

不久,爐子就燒起來了。人們從四面八方把裝滿雪的小鍋、口缸和凍硬的面包塊送到這爐子上來。爐子周圍擠滿了人。

排長和事務長走進屋來,排長說:“你們真富足啊。這裏.有磨破腳的嗎?”安托辛柯趕快低下頭。馬特洛索夫注意地看到了這一切。

排長他們走後,他問安托辛柯:“老實說,腳怎麽樣了?”安托辛柯小聲告訴他:“磨破了,露出了骨頭,血粘到腳布上。可不能告訴別人把我送到衛生營去。”

他趕緊到背囊裏找了一雙法蘭絨的柔軟腳布,給安托辛柯換。安托辛柯一邊換著腳布,一邊跟他說話。可是一擡頭,看見他已睡著了。

又經過半夜的行軍,早上休息時,安托辛柯獨自跑到松林裏擺弄受傷的腳。馬特洛索夫悄悄跟來,用自己的衛生包替他包紮,又取出針線包,替他縫補大衣的腰帶。

不一會兒,娃利亞來了。她看到了安托辛柯的腳,嚷道:“唉,是哪個混蛋,也不按規矩纏繃帶。送你到衛生營去!”安托辛柯趕快求情。馬特洛索夫不作聲,只眯笑著繼續做針線活。

二百公裏長途急行軍快結束了,戰士們十分疲勞。事務長摸了摸胡須,喊道:“唱支愉快的歌吧!”話音剛落,馬特洛索夫的歌聲就飛揚出來了,戰士們又活躍起來。

這時,營郵遞員送信來了。馬特洛索夫同時收到三封信:琳娜、齊莫什卡和葉利民的。他首先念琳娜的:“親愛的沙什克,帶著勝利回來,我等你,等你······”

戰士們都在看各自的信,馬特洛索夫問安托辛柯收到誰的信,安托辛柯歎口氣說:“是麗霞寫來的。”接著就念起信來。

“爺爺馬爾卡,帶著一個八弦琴,到各村去講民族英雄的故事,號召村民們都參加遊擊隊。”

“納粹黨徒把爺爺往梨樹上吊的時候,爺爺喊叫的聲音震得第聶伯河上都發出了回聲。他說:“萬惡的敵人們,猖狂吧,你們征服不了我們的人民!'”

馬特洛索夫的喜悅全飛散了。回憶著童年時在果園裏遇見馬爾卡爺爺的情景,他痛苦極了,緊握著安托辛柯顫抖的手,牙齒咬得格格響。

首長們要挑選最敏捷的戰士參加偵察組。馬特洛索夫跑去見自動槍連長,請求讓他參加。經他再三地懇求,連長終于答應了。

雪夜裏,偵察組出發了。組長瓦金少尉一次次地看那有夜光字盤的指南針。他們在戰壕中走了很久,到達陣地前沿,休息了一會兒,就向敵人陣地摸去。

突然,馬特洛索夫聽見右側有人很快跑過去,一會兒又看見捕捉組拖著一個“舌頭”返回來。他擔任掩護,立即用自動槍向敵人射擊,把火力吸引過來。

同他一起擔任掩護任務的西卓夫負傷了,倒在雪地上。他趕快去拖西卓夫,敵人機槍子彈盯著他們暴雨般傾瀉過來。

馬特洛索夫對雷柯夫說:“我把敵人火力吸引到我身邊,你趕快帶西卓夫離開。”他爬到旁邊一個土堆後面猛烈射擊。戰友安全撤離後,他也開始撤退。

周圍是狂風般的炮火和雨點樣飛嘯著的子彈,馬特洛索夫趴著一動不動。直到天亮,他跳進一個大彈坑裏。

他在這陷阱般的彈坑裏躺一會又坐一陣,呆了一整天也沒法脫身。晚上,敵人來了,咋咋唬唬地瞎喊:“俄國人,投降吧!”他躲在彈坑裏,緊緊握住自動槍,准備作最後的搏鬥。

敵人喊了一陣就安靜下來了。他想或許只有一個敵兵,于是跳出彈坑,向附近的敵人扔了顆手榴彈,就迅速向交通壕跑去。

戰友們一天一夜未見馬特洛索夫回來,都以爲他已經光榮犧牲。當看見他回到掩蔽部,驚喜若狂,一起圍著他,與他握手、擁抱。

連長阿爾秋赫夫來了。連長誇獎馬特洛索夫,說要給他請功,他卻真誠地說:“當時我被嚇得張惶失措,要獎賞我,還早了點。”

這天,部隊進入洛莫瓦特大森林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在齊腰深的雪裏,戰士們一個挨一個,靜悄悄地行進著,除了風的呼嘯聲,偶爾聽見幾聲狼嚎。

迫擊炮連負擔太重,行動緩慢。自動槍手得到命令:回去幫助扛拆卸開的迫擊炮。馬特洛索夫與事務長扛著迫擊炮並肩走著,談著打獵的事,也就不覺得怎麽勞累了。

戰士們終于得到就地休息的命令,人們坐在雪上紛紛打盹。一個年輕的戰友別列維奇坐到馬特洛索夫身旁說:“我想在戰鬥前入黨。”馬特洛索夫十分贊成。兩人越談越興奮。

黎明前的濃霧籠罩著森林。戰士們匆忙把武器裝置好,作好一切戰鬥准備後,就抓緊時間在雪地上睡一會兒。

團員開會!”馬特洛索夫驚醒過來,馬上去參加開會。連長說:“我連接到命令,必須迅速占領前邊的喬爾努什卡村。我們要以英勇的戰鬥,紀念明天的紅軍25周年紀念日。”

在一棵大杉樹下開著黨的會議,米哈斯·別列維奇念著入黨申請書:“我願作爲一個共産黨員參加戰鬥······”會議通過了他入黨。馬特洛索夫羨慕地說:“真是好樣的。”

在晨風中,樹枝上不時落下些雪團。戰士們穿著白色僞裝服,悄然無聲地向出擊線進發。

馬特洛索夫小聲地問身旁的安托辛柯:“腳怎樣啦?”安托辛柯說:“疼起來眼都會花,可一想起麗霞和爺爺,就不覺疼了。”“剛強些,還要走到柏林呢。”馬特洛索夫鼓勵他說。

黎明時,部隊進入洛莫瓦特大森林邊緣的出擊線,前邊的黑叢林裏就是敵人的工事。臨戰了,連長阿爾秋赫夫挑選馬特洛索夫擔任通訊員。

爲了爭取時間,出其不意地打擊敵人,部隊還未全部到位,營長就指揮自動槍連發起了進攻。雷鳴一般的“烏拉”聲與爆炸聲混在一起撲向黑叢林。

敵人用猛烈的火力把突擊部隊與後續部隊隔開。營長命令自動槍連擴大突破口。馬特洛索夫在彈雨中來回奔跑,將連長的命令傳達給各排和迫擊炮隊。

天大亮時, 自動槍手已攻克了一個個三角地堡。連長正仔細觀察敵人工事,不料一顆子彈射穿了他的右手腕。

連長用左手捏緊傷口上方,繼續指揮戰鬥。馬特洛索夫提議替他包紮,他眼睛看著一旁命令道:“叫庫爾大肖夫來一下!”馬特洛索夫只得趕快向迫擊炮隊跑去。

在樹叢中,馬特洛索夫看見娃利亞正在給一個戰士纏頭,就告訴她連長負傷了。隨後,娃利亞跟著馬特洛索夫和庫爾大肖夫來到連長身邊。

“趕快把敵人的那幾個火力點給壓住!”連長指點著敵人地堡對迫擊炮隊長說。娃利亞手中拿著繃帶,在連長周圍轉,一直沒能給他包紮。

迫擊炮接二連三地擊中了目標,連長這才坐在樹墩上,把負傷的手伸給娃利亞。可這時他發現迫擊炮隊長庫爾大肖夫的大衣袖口流著血,又大喊起來:“快去給他包紮吧!”

娃利亞剛到庫爾大肖夫跟前,他就大喊起來:“這不是舞會,走開些!”連長嚴厲地批評他,他打了個立正就舉手行禮,可是手已擡不起來,他的肘部上端被打斷了。

馬特洛索夫連忙跑過去扶住他,娃利亞迅速給他纏繃帶。然後,他就躺在雪地上,繼續指揮他的迫擊炮隊。

戰鬥進行了一天,自動槍連始終未能與其他連隊會合。晚間敵人向這支“孤軍”發起了圍攻。經過一場緊張的肉搏戰,自動槍連才打退了瘋狂的敵人。

營長阿凡納謝夫來跟連長籌劃下一步的戰鬥。他倆都認爲必須守住小樹林,因爲這是攻擊喬爾努卡村的跳板,同時又必須與其他連隊取得聯系。這就要派一個人突圍回去報告戰況。

“我去吧!”馬特洛索夫請求。“我還需要你。”連長不同意。這時營指揮所那邊槍聲緊起來了。營長說:“我那裏中用的人很多。”說著就急急忙忙地回去了。

幾分鍾後,營長的通訊員來報告,營長受了重傷,胸肋和大腿都中了槍彈。連長命令馬特洛索夫、伏朗諾夫、安托辛柯一定要把營長救出來。娃利亞也跟著他們飛跑過去。

一顆炮彈在娃利亞身邊炸開了,只見她的一片衣襟像脫落的鳥翅一般,隨著塵煙升到半空中。“娃利亞!娃利亞!”可是聽不到娃利亞的回答聲。

過了一陣,當敵人從側翼進攻時,塵煙中又現出了娃利亞。她披散著頭發,手中舞著不知哪裏弄來的自動槍,一會兒射擊,一會兒又跑著換一個地方,身體十分靈巧。

他們把敵人打退後,娃利亞才跑到營長跟前。他們四人把營長擡到彈坑裏。娃利亞正要替營長包紮,近處又響起了密集的槍聲,二十來個敵兵向他們逼過來了。

幾個敵兵被打倒,其余的隱蔽到小叢林中去了。後來,從洛莫瓦特大森林那裏傳來了持久的巨雷般的“烏拉”聲,第四營突擊進來增援了。

敵人被逐出了小叢林,他們把營長撤到了安全地方,馬特洛索夫又回到連長身邊。黎明時,敵人地堡群後邊的喬爾努什卡村殘存的三兩所茅屋的輪廓,清晰地出現在前方。

敵人地堡的火力十分猛烈,子彈如暴雨般傾瀉過來。進攻暫時停頓了。負傷的連長阿爾秋赫夫成了代理營長,他讓馬特洛索夫去問參謀長,有沒有一二門可用的火炮。

馬特洛索夫很快回來了,他告訴營長沒有炮,又轉達了旅長要求盡快攻占喬爾努什卡村的指示。營長緊皺著眉,咬著嘴唇,注視著敵人的地堡群。

指揮員的決心化作了戰士的行動,第一個突擊組撲向敵人。一會兒,有幾個在雪地裏不動了,只剩下謝格洛夫和蘇斯洛夫,他們或匍匐前進,或突然躍起飛跑。

他倆已逼近地堡,突然蘇斯洛夫中彈倒下了,就在這時,謝格洛夫從側面將一顆手榴彈扔進了槍眼。

蘇斯洛夫掙紮起來,瘸著腿跑到地堡邊,爬上地堡頂,把手榴彈塞進冒煙的窟窿。左邊的地堡安靜了,接著右側的地堡也被打啞了。

中央的地堡仍在發狂,突擊組幾次猛沖都被壓制住了。部隊被阻擋在離地堡50米開外的空曠雪地上,敵人火炮不斷向這裏射擊。營長焦急地來回踱步。

營長命令馬特洛索夫去挑選六個自動槍手來。六個人分成兩組,第一組出擊後很快全躺倒不能動了,安托辛柯也在其中。幾分鍾後,第二組的三人也不行了。

“我去,爲戰友的生命和勝利!”馬特洛索夫請求說。營長默默地點點頭,仿佛是說:“去吧,親愛的沙什克,爲祖國的解放!”

地堡已經很近了,馬特洛索夫側臥著抽出手榴彈,跪起來一個接一個地抛過去。趁著手榴彈爆炸,連跳幾下接近了地堡。地堡裏的機槍啞了一會兒,然後又鼓噪起來。

他端起自動槍,瞄准槍眼猛射。子彈打中了地堡裏的地雷,轟隆一聲爆炸了,濃煙滾滾。

馬特洛索夫挺直了身子,把槍舉過頭頂:“爲祖國,爲斯大林,前進!”戰士們紛紛跳起來,高呼著“烏拉”,狂風般地沖上去。

不料,地堡裏的機槍又狂吼起來了,沖鋒的戰士倒成一片。馬特洛索夫臥倒在傷亡的戰友前面,看著罪惡的火舌,他迅速摸了摸身上,手榴彈沒有了,子彈也沒有了。

他猛然跳起來,迅速地、跳躍著向地堡右側沖去,似乎要繞過地堡。在幾乎與地堡平列時,他突然向左一轉,猛撲向槍眼,用胸膛壓住噴火的機槍筒。

機槍啞了,雪地裏的戰士迅疾沖了上去。“爲馬特洛索夫報仇,前進!”亞曆山大·馬特洛索夫,作爲人民戰士的典範,永遠活在人民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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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過指尖有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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