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紅梅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3-07 13:55:28

生産隊的老隊長調到公社農科所去工作了。隊裏開會選舉新隊長。衆口嚷嚷地提議選共産黨員、婦女副隊長紅梅。

表決時,主持會議的貧協組長叫聲:“紅梅!”大家唰地舉起手來。不過也有人沒舉手,一個是財旺,他說:“那就讓她試試吧!”另一個是紅梅的妯娌紀月英,她說:“紅梅年歲嫩,肚裏有話藏不住,愛得罪人!”

可是,誰也沒有興趣去理會他們的話,只是一個勁地鼓掌,熱烈歡迎新隊長講話。

紅梅機靈的眼睛向大家一掃,帶著感謝群衆信任的神情,穩重地說:“大家選了我,我要定兩條規矩:第一、要堅持學大寨,我要是不走毛主席的革命路,大家轟我;第二、大家都要把心放在集體上,從明天起,豬、雞、鵝、鴨一律不准落田!”

話音剛落,又響起一陣掌聲。大家議論道:“眼下禾正熟,損失了誰不心疼?”“特別是良種試驗田,一穗足有二百多粒,可不能讓三鳥糟蹋呵!”你一言,我一語,豬雞鵝鴨損害禾稻的扣罰決議就訂出來了。

這個決議觸到了財旺的痛處。每年禾熟時節,他都放鴨落田,今年又養了五十只。他跳起來說:“鴨子吃谷一粒粒,牛牯吃禾一片片。要硬就硬到底!牛,怎麽處理?”他想,月英是放牛的,故意“將”紅梅一軍,看她怎樣過親人關。

“誰說牛不處理!”紅梅理直氣壯地說:“大家再議議,牛吃禾怎麽辦?”于是,牛吃禾的扣罰決議也訂出來了。最後,大家根據紅梅的提議,決定不讓地主刁梅婆放牛了,要她到大田勞動,三天後過月時派人接替。

散會了,在回家的路上,財旺對月英說:“嗬,新官上任三把火,月英嫂,紅梅上任第一晚就得罪不少人!”月英沒好氣地說:“你說她就說她,不要連上我。”貧協組長插嘴道:“三把火就三把火,只要對革命有利,大膽燒!”

月英回到家裏,心頭很不舒服。她男人在外地當工人,孩子多、家務重,隊裏照顧她,讓她放牛,可是如今牛吃禾卻要扣罰,紅梅這把火不是又燒到自己頭上來了嗎?

躺到床上,她不由得又聯想起“牛尿事件”:十多天前,她爲了貪幾個工分,雨前沒蓋牛尿缸。雨後,她看缸水漲了三四寸,心一樂,索性把缸邊一尿杓雨水也倒了進去。正好給紅梅看到,在民主生活會上當衆提了出來…………

第二天,月英去放牛時,顯得沒精打采。往常她總是一路走一路唱,今天,她低著頭只管想心事。刁梅婆跟在後面觀察著她,心裏打著主意。

她們把牛趕到山坡上,月英喊了聲:“刁梅婆,你不要讓牛跑落田!”就坐到樹蔭下去了。隊裏原來是要月英監督刁梅婆勞動的,可是在她看來,刁梅婆象綿羊一樣“老實”,處處順著自己心意,監督便慢慢放松了。

刁梅婆見四面無人,也就鑽到另一棵樹蔭下去了。她想,再過三天就不讓她放牛了,出田勞動辛苦;不勞動,不僅群衆不允許,女兒桂蘭也不會同意。就在心裏惡狠狠地罵道:“死紅梅,我死了,做鬼也要找你報仇!”

她眨眨陰險的眼睛,慢慢踱到月英身邊,說:“月英嫂,我的牛尿缸又滿了,你去倒吧1”月英從沉思中驚醒過來,詫異地問:“爲什麽?”刁梅婆答:“我的任務完成了。”月英說:“超額不更好嗎?”

刁梅婆故意歎了一口氣: “完不成任務,會說我破壞 生産;超額多了,又會說我弄虛作假的。唉!你跟我不同,你超額得多,工分拿得多,又受表揚。”月英雖然也覺得這話不大對路,可又想:這鬼婆子,想得很周到呀!

地主婆見月英不吭氣,挑撥道:“牛難放啊!就是三天後不撤我,我也想交差了。”月英問:“爲什麽?”她答:“賠不起。牛吃禾,一分面積賠二十分,要是吃上十次八次,連我桂蘭的工分都賠上也不夠呀!”

月英一聽,愣了一下:這鬼婆子,想得比我還仔細。是呀,一年長長的,誰敢保證牛不會掙脫一次半次的?刁梅婆見月英心動了,進一步說:“你跟我不同,紅梅是隊長,好歹會包藏點。”

月英正在惱紅梅整到自己頭上,經刁梅婆這一撩撥,情不自禁地說:“她是有心同我過不去。她不念妯娌情,做了初一,我就不能做十五?”正好財旺從後面走來,聽在耳裏。

月英自覺說漏了嘴,有點驚慌,財旺卻低聲說:“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你們對紅梅有意見。我看呀,紅梅就靠那塊高産試驗田撈名聲,如果試驗田出了差錯,我看也夠她受的······”

月英生氣地打斷道:“財旺哥,你這是什麽話?對紅梅有意見,可不能盼試驗田失敗呀!”財旺張著嘴,一時答不上腔;刁梅婆聲色不露,卻將他倆的話都裝進心裏去了。

傍晚,刁梅婆走去向新隊長彙報改造情況,她裝作話到嘴邊又不敢說的樣子:“有件事情,不說嗎,知情不報,出了事會鬥我;說了吧,又怕說我播弄是非,破壞團結····

紅梅說:“你要老老實實講,不准隱瞞,也不准添油加醋!”于是,刁梅婆就將月英和財旺在山坡上講的話,一五一十地向紅梅說了。要害的話她特別重複了兩次。最後還說:“我一句假話都不敢講,不信你可以查對!”

紅梅不動聲色地把地主婆攆走。命令她不許到處亂嚷嚷。自己反複思忖著:地主婆假裝積極,安的是啥心?月英嫂會講這樣的話嗎?她決定去找月英談心。

晚上,月英家裏熱熱鬧鬧的。三個孩子圍住媽媽,吱吱喳喳地講個不停。老大說老師表揚老二勞動積極,老二說哥哥學習成績好。

這時,紅梅一腳跨了進來,孩子們高興地叫:“阿嬸來了!”月英見她拿著竹子,便問:“編什麽?”紅梅答:“幫你編幾個牛嘴套。晚上把牛嘴套上,就是牛掙脫了繩,也不怕它吃禾了。”

月英心頭一熱。剛才她放牛回家,得知紅梅帶著兩個後生仔,利用中午休息時間幫她蓋了個結結實實的豬圈,心裏就很感激。現在望著紅梅熟練地破竹、削篾,想起上午同刁梅婆、財旺講的那些話,覺得對不起紅梅。

她過意不去地說:“怎好叫你丟下家裏事情來幫我幹活。”紅梅笑道:“把你的豬管好了,不是對集體也有利嗎?不怕它糟蹋莊稼,又能積肥,一舉兩得。要是大家都把整個心放在革命上,這有多好呀!”

月英覺得眼前紅梅的形象是多麽高大,她想把上午的事告訴紅梅,可是一轉念:算了吧,羞死人了,以後改了就是。正好這時幾個大孩子要紅梅講故事,便說:“你就給他們上一課吧!”自己抱著孩子進裏屋去了。

紅梅想了一下,說:“好,別吵,我給你們講一個真的故事。那是解放前,一個大年三十傍晚,有個象三妹那麽大的苦妹子,跟著媽媽到咱們村來討飯。

“那時,刁梅婆可神氣哩,她打麻將,抽大煙,同丈夫“毒過蛇”一起不知害過多少窮人。那苦妹子母女倆剛走到刁梅婆家門前,裏面就撲出來一只惡狗,把她媽媽咬傷了。

“媽媽本來就又餓又凍,受了傷,倒在木棉樹下,再也走不動了。那苦妹子撲在媽媽身上,哭喊著:“媽媽,我餓啊,我冷啊!”只聽得北風呼呼地吹,烏鴉哇哇地叫,媽媽卻不出聲了······

苦妹子的媽媽就死在木棉樹下,後來鄉親們把她埋了。有家窮人看苦妹子可憐,把她收養了。

解放軍快來那年,苦妹子十歲了,她替人家放牛。有一天,她趕牛去河邊,路過刁梅婆家的蔗田,牛碰斷了一條甘蔗,剛好被‘毒過蛇’看到,硬說苦妹子偷他的蔗!

“毒過蛇”舉起棍子,把苦妹子打得滿身是傷,鮮血直淌,在地上滾啊,喊啊。她腿上,至今還留著塊傷疤······”紅梅說到這裏,三妹子尖叫一聲,撲在她身上哭了起來。大孩子握緊拳頭說:“去找刁梅婆報仇!”

只聽得砰的一聲,月英滿面淚痕的從裏間推門出來,撫著孩子們說:“好孩子,這個仇,你爸爸早給報了,媽媽,也出了氣了。”

大孩子機靈地問:“媽,那個苦妹子就是你?”月英點點頭,于是母子幾人忍不住哭做一團。

紅梅說:“一家子高高興興的,我好象不該講這些;可是不講,又怕孩子們忘了階級鬥爭。”月英聽出紅梅的用意,激動地說:“我怕孩子們忘本,原來我先忘了本啊!”

月英安頓孩子們睡好,就把上午同刁梅婆、財旺的談話,如實地說了;並表示,今後要象紅梅一樣,把心都擱在集體上。紅梅道:“月英嫂,地主婆想用幾杓牛尿來拉攏你,她是有陰謀的。我們要擦亮眼睛啊!”

到三個牛嘴套編好,已是夜裏十一點多了。紅梅又幫月英把牛的嘴套好,檢查了牛繩,叮囑道:“牛欄離試驗田很近,萬一牛掙脫了繩,會闖下田,得特別小心。”

在回家的路上,紅梅想,既然起了風,就會下雨的,刁梅婆准是在要什麽陰謀詭計。她打算明天找貧協組長他們分析研究一下,今夜裏自己多巡邏幾次,防止敵人破壞。

月英送走了紅梅以後,久久睡不著覺。她想:“爲什麽紅梅能夠一心一意爲集體,我就不能呢?”她翻身起來把小鬧鍾撥到四點半上,准備提早起來檢查牛欄。

早晨四點鍾,紅梅第二次起來巡視。她走到良種試驗田附近,發現前面田埂上蹲著一個人。她警惕地問:“誰?”對方答:“我呀!”原來是貧協組長。

貧協組長說:“我不放心,起來走走。”紅梅只覺得心頭一陣滾熱,就把昨晚刁梅婆的彙報,以及同月英的談話向他說了。兩人研究了一陣,紅梅堅持要老人先回去休息,自己再上月英的牛欄看看。

貧協組長剛離開,忽然有一個黑黝黝的龐大影子朝試驗田闖來。紅梅定睛一看,原來是一頭牛。

她趕緊上前把牛牽住,認出這是月英管的大牛牯,不覺吃了一驚。心想,昨晚她親手給它戴上嘴套,檢查過牛繩,怎麽會掙脫了呢?

她摸著牛繩斷頭,亮起手電,細心察看,發覺牛繩是給人割斷的。

這時,月英慌慌張張地跑過來。原來,她四點半起床到牛欄不見了大牛牯,連忙拔腳尋來。看清紅梅牽著牛牯,松了口氣。正想問個究竟,只見對方向她擺了擺手。

紅梅又亮起手電讓月英看了牛繩斷頭處,輕聲告訴她,繩是給人割斷的。月英氣得直踩腳,忍不住要嚷,紅梅忙說:“不要聲張!”誰知這話正好給藏在旁邊樹叢裏的財旺聽到了。

這財旺因爲鴨子不能放落田,圈在家裏餓得嘎嘎叫,就起個早出來捉青蛙、蟛蜞,回去好餵鴨子。一看到紅梅他忙躲在一邊;聽到這句話,就以爲月英放的牛吃了禾,紅梅有意包庇。

眼看著她倆悄悄地牽著牛走了,財旺更以爲給自己抓住了把柄,跳出來,喃喃地說:好啊,原來你這個隊長是這樣當的呀!?你敢做初一,我敢做十五!他也不捉青蛙、蟛蜞了,噔噔噔的跑回家去。

紅梅同月英分手後,就趕著去找刁梅婆的女兒桂蘭摸情況。因爲桂蘭對黨的政策有一定的認識,是可以爭取教育好的。在路上碰到貧農社員彩嬌,她報告說,天不亮的時候,見刁梅婆鬼鬼祟祟地從外邊回家。紅梅心裏更有了底。

再說財旺急匆匆地跑回家裏,二話不說,就把鴨圍子打開。那五十只鴨嘎嘎亂叫著,鮮蹦活跳地沖出來,朝禾田鑽去。

貧協組長和一些社員正走過來准備出工,一看見便責問財旺道:“鴨子怎麽不關好?”財旺只是冷笑著,不說話。

眼見鴨子在田裏拚命吃谷,貧協組長顧不上同財旺糾纏,喊了聲:“把鴨都捉上來!”大家紛紛落田捉鴨。

一時間驚動了社員們,趕來捉鴨的人越來越多。那些後生仔早就討厭財旺的自私,這時便故意把鴨子捏得嘎嘎叫。財旺聽了象割了他的心頭肉,大喊:“天大事我承當,可不能捏壞我的鴨子!”

不一會,鴨子都捉上來了。貧協組長氣呼呼地指著財旺鼻尖問:“你是不是想帶著這自私自利的腦瓜進棺材?”財旺後退一步說:“牛牯把試驗田的禾吃了一大片,裝做看不見,對我幾只鴨子就興師動衆。哼,你們幹部是怎麽當的!”

貧協組長聽了就轉身往試驗田走去。留下的社員中有人反問:“誰看的牛吃了禾啦?吃了多少?”財旺象唱歌似地答:“隊長的大嫂—月英的牛吃禾呗!”

這時,貧協組長和一些社員看了試驗田回來,也氣憤憤地責問:“財旺,試驗田裏禾好好的,你說牛吃了哪裏的禾?”這下子,財旺慌了手腳,心想,陷害好人,攻擊隊長,罪名不小啊!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月英趁機說:“鄉親們,昨晚紅梅幫我編了牛嘴套,夜裏就戴上了。牛掙脫繩也不會吃禾的。剛才我的牛是差點闖落試驗田,好在紅梅去得快,拉住啦。只是,牛繩是被人割斷的,有人故意破壞!”

大家“啊”了一聲,七嘴八舌地說:“只有壞人才會幹這種事!”“財旺,私利迷了你的心了?”財旺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滿頭大汗,雙腳打顫,叫道:“組長,冤······冤枉呀!不是我呀!”

正鬧哄哄時,紅梅領著刁梅婆的女兒桂蘭來了。後邊還有兩個民兵押著地主婆。大家都在猜測這是怎麽回事。

桂蘭滿面淚痕地來到衆人面前,紅梅用贊許、鼓勵的目光望著她。桂蘭說:“經過紅梅姐的幫助,我決心同地主婆劃清界線。在這裏,我揭發地主婆,她今天天快亮的時候,拿著把鐮刀從外面回來。問她去幹什麽?她不老實交代。准是去搞破壞!”

這時,紅梅拿起那段斷下的牛繩,嚴肅地說:“大家看看這個斷頭,是不是禾鐮割的?財旺,你也認真看看!”衆人一看,個個氣得磨拳擦掌。地主婆嚇得連連低頭認罪。

紅梅說:“鄉親們,地主婆割斷牛繩有什麽陰謀呢?她以爲,要是看不出是割斷的,放牛的就會受罰,這樣,月英嫂同我的矛盾就會加深;要是發現是割斷的,肯定會懷疑財旺,因爲他講過試驗田出了差錯,也夠我受的。”

財旺不由倒抽一口冷氣,叫道:“真夠毒呀!”氣得把牙咬得格格響。刁梅婆見陰謀全部敗露,象死狗一樣,癱在地下。

開完鬥爭會,把刁梅婆押走後,財旺羞愧地對紅梅說:“以後我如果再這樣自私自利,你,處理我吧!”

紅梅嚴肅地說:“階級敵人是不會死心的,明的不敢暗的來,私心重的人就容易上當。財旺哇,你只想自己·財旺”,不想集體興旺,這條路危險啊!鄉親們,我們要認真學習黨的基本路線,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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劃過指尖有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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