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孔雀膽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6-06 20:29:56

元順帝至正二十二年(公元一三六二年),明玉珍率領農民起義軍攻占了四川全境後,派遣部將明二進取雲南、一路長驅直入、逼近昆明。梁王震驚。幸得大理總管毅功率隊來援,把明二逐出境外。

梁王的丞相車力特穆爾,聞報明二兵敗,怕這功勞全被段功得去,急忙召集親信矢拉等人、率領一隊元兵,隨後趕來。

車力特穆爾趕了一程,見路旁有一個受了傷的農民軍將領,頭盔和铠甲上都有「明二」兩個字的銘章。以爲這人真是明二、不禁喜出望外。他正要回去報功,恰巧段功把明二追出了七裏關,回師走到這裏。

車力特穆爾洋洋自得、誇耀自己活捉了明二。段功上前看了看說:「丞相,你中了明二「金蟬脫売」之計了。明二已經四十多歲,可是這個人還是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青年呐。」車力特穆爾還有些不服。

經過仔細盤問、才知這人是建昌酋長的兒子名叫阿黎。原來明玉珍另外還派遣了一支大兵攻打建昌阿黎的父親叫他到各蠻洞去求救、沒想到在路上被明二捉住。

當明二被段功追得緊急的時候,他見阿黎腿上受了重傷,便把他裝扮起來、冒充自己、以做緩兵之計。車力特穆爾落了一場空歡喜,惱羞成怒、拔劍要殺阿黎、卻被段功攔住、把阿黎帶走了。

梁王的女兒阿蓋公主,聽說段功的人馬得勝回來,梁王和王妃都要出城迎接,她心想要是沒有段功、我們全家的性命怕是都保不住了。她懷著極度興奮和感激的心情,決定去歡迎段功。

這時正是春三月的季節,桃李花盛開,各色芍藥也含苞待放。阿蓋叫侍女繼宗、繼秀采集花束、准備獻給段功。

阿蓋興沖沖地來到通濟橋前、聽得遠遠傳來軍號聲,繼秀張望了一下,神情又緊張又高興地說:「好一大隊人馬呢、一定是段總管到了!」

阿蓋的異母弟弟穆哥王子也趕來了。他喜歡得又蹦又跳,同姐姐一起迎上去。誰知到了跟前一看,卻是車力特穆爾和王妃忽的斤,鬼鬼祟祟地也不知在說些什麽。阿蓋和穆哥十分掃興。

車力特穆爾一看見阿蓋,就滿臉帶笑地說「啊、公主,這些花可是送給我的嗎?」阿蓋把臉一沉、莊嚴地答道:「對不起,我是准備送給那真正把敵人趕走了的英雄!」

車力特穆爾厚顔無恥地「嘿嘿」了兩聲說:「那你是准備送給段功的啦?也好,我倒不稀罕這些一晚上就會凋謝了的鮮花,我倒稀罕你這朵起死回生的押不盧花呀。」說罷,他又哈哈地狂笑了幾聲。王妃陪著車力特穆爾到廟裏休息去了,穆哥鄙

夷地望著他們走去的背影,哼了一聲說:「捉迷藏去啦。」阿蓋急忙制止他說:「阿弟,你這樣亂說,媽媽知道了,會要你的命!」「我不怕。她老是虐待你,還欺負爸爸。」

遠遠又傳來軍號聲和人馬的雜沓聲。穆哥高興地說:一這回一定是段總管來了!」他見不遠處有一棵高大的柏樹。就幾下子爬上去。向遠處眺望驚喜地喊道:「是段總管:爸爸他們都來了!」

梁王和段功越走越近了。梁王一眼瞧見樹上的穆哥、吃驚地說:「別往下跳、弄不好,會跌斷腳骨的。」他回頭問大家:「你們誰把他接下來吧!」

段功應聲向前、張開兩臂、穆哥一下子跳進他的懷裏,緊緊抱住段功的脖子、不肯下來。衆人看著這英氣勃勃的段功和天真活潑的穆哥、不禁一陣歡笑。

段功放下穆哥。阿蓋手持花束、羞答答地欲前又止。穆哥笑著說:「姐姐,你既折了來要送給段總管,又怕什麽呢?來、我替你獻花。」他說著把花接過來、獻給段功。

梁王奏拜段功爲雲南省平章政事,並設宴爲段功慶功。席間、他盛贊段功的功勞。段功謙遜地說「這次的勝利,要不是因爲明二軍中缺糧,部下亂搶亂殺、以致失掉了民心,我們是無法取得的。」梁王頗不以爲然。

梁王知道段功的妻子已在三年前去世了。留下一ル一女,無人照管。爲了回報段功的功勞、他決定把阿蓋公主許配段功爲繼室。阿蓋在旁聽了,羞得滿臉绯紅、低著頭跑出去了。

車力特穆爾見梁王要把阿蓋許配給段功,心中暗自著急。他眉頭一皺想出一個主意,便故作鎮靜說:「今天雙喜重重、實在是值得慶賀。不過、這樁婚姻,是和我們天朝的律法有點抵觸1—蒙漢是不通婚的。」

一夥廷臣也隨聲附和。梁王駁斥他們說:「我們蒙古人是夏禹王的苗裔、蒙漢本來就是一家、自漢朝以來、我們的可汗就同皇室通婚,曆史都有記載、怎說蒙漢不通婚呢?」一席話說得衆人面面相觑,啞口無言。

梁王還封段功的得力部將楊淵海爲參政、並請他做個現成的媒人,擇吉舉行婚禮。

在結婚這天、平章府懸燈結彩、鼓樂齊鳴、人人喜氣洋洋,只有車力特穆爾這條想吃天鵝肉沒有吃到口的毒蛇、心中暗恨段功。婚後,段功把女兒羌奴和兒子段寶由大理接來

昆明。阿蓋待他們像親生兒女一樣、每天除料理家務外,一有工夫,就教他們讀書。段功見阿蓋這樣賢淑,心中著實快慰。

一天、天氣晴和,段功陪同梁王來檢閱隊伍。但見軍容整齊,威武雄壯,梁王贊不絕口。可是他內心裏卻升起一團疑慮,擔心段功一旦變了心來奪他的江山,那可怎麽好呢?

段功自和阿蓋結成夫婦、他一直幻想著蒙漢聯姻、成爲一家,可以使老百姓相安無事、過太平日子了。可是殘酷的現實使他的幻想破滅了。原來有一天,他看見一夥元人官吏,竟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他非常惱火。

段功實在忍無可忍、便令士兵把這些壞蛋逮捕法辦。這一來,更進一步激起這些貪官惡吏對他的仇恨。

車力特穆爾一心想除掉段功、便時常向梁王進讒,說段功有野心,但見梁王還有些猶疑,他急不可待,便與侍醫鐵知院和尚密謀,如何除掉段功。

車力特穆爾又悄悄進宮,把他所定的陰謀詭計偷偷告訴了王妃,並說了一大堆甜言蜜語,騙取了王妃的同情,准備在梁王做壽的那天,就動手照計行事。

光陰荏苒,轉眼到了梁王的生日。段功准備進宮拜壽、可是楊淵海回大理去備辦壽禮、已經去了一個多月還沒有回來,段功只好備了些壽桃乳餅同阿蓋帶著一雙兒女、進宮拜壽。

阿蓋一到宮裏、便領著羌奴先去拜見王妃。王妃見羌奴生得又伶俐又美麗討人喜歡,就取來一個金鎖如意、給羌奴帶在頸上。

梁王大擺宴席。招待來賓、他見女兒女 婿一家人都來了,十分高興。正在開懷暢飲,王妃突然站起來,說自己酒喝多了,有點頭痛,要回去休息。她向車力特穆爾使了個眼色,就離席走了。

王子穆哥不能飲酒、枯坐無味、便找出釣竿要同段寶去釣魚。阿蓋怕他們失足跌進池裏,便也帶著羌奴和繼宗、繼秀隨後跟去。

王妃回到臥室,遠遠望見車力特穆爾喝得有點醉的樣子,腳步踉跄地走來。她忙把兩個宮女打發出去,告訴她們:「假如王爺有出來的模樣,趕快來報告我。」

車力特穆爾一進門就說:「我把你要的東西弄來了。」王妃叫他小點兒聲,還小心地向四下望望。

車力特穆爾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瓶,說這是鐵知院替他找來的砒霜 叫她撒在段功送來的壽桃乳併上,毒死穆哥,他們除掉段功的計劃,就算成功了。

王妃一聽要毒死自己親生的兒子,究竟母子連心,有些難過,一時又拿不定主意。

車力特穆爾顯出很親昵的樣子、低聲說:「穆哥死了,王爺一定會疑心段功,既可借此除掉段功,日後這王位又可落到你剛生的小王子名下。」說著又湊近一步:「小王子很像我,那一定是我的骨血呀。一王妃這才破涕爲笑。

就在車力特穆爾和王妃竊竊私語的時候阿蓋的侍女繼宗恰從廊外經過,見他倆人鬼鬼祟祟,心中起疑、便隱身在竹林裏偷聽起來。

這時,兩個宮女匆忙地跑來報告:「王爺已經離席,同段總管一起來了。」王妃叫她們再去探看。

時迫事急,王妃忙從櫥裏取出段功送來的壽桃乳餅,車力特穆爾把砒霜灑在上面,就慌慌張張地逃走了。這些情形被繼宗看了個清清楚楚。

阿蓋正在看著穆哥和段寶在池邊釣魚,繼宗喘籲籲地把一切情況向她報告了一遍,阿蓋大吃一驚。但因事關重大,又涉及到後母的隱私,她不得不慎重從事,便囑咐繼宗,不許向任何人泄漏。

梁王和段功邊走邊談,當談到外面情況時,段功很憤慨地說:「有些官吏實在是太不像話了,驕橫霸道、把老百姓看成奴隸牛馬,任意敲詐勒索…………」梁王還有些不相信。

段功把前幾天自己親眼目睹的事告訴了梁王很忿恨地說:「這些貪官汙吏簡直是官土匪、任意奸淫虜掠、草菅人命,老百姓真是有苦無處訴啊!」王妃在旁聽著,很是反感。

這時,阿蓋帶著羌奴、段寶同穆哥一起進來了。梁王一見段寶,就愛撫地摸著他的頭頂,從耳上摘下一對玉耳環,賜給段寶。

段功還要到大營去檢閱隊伍,就站起來向梁王告辭。阿蓋說羌奴、段寶每天下午要睡午覺、叫段功把他們先帶回去。穆哥鬧著要跟段寶一塊去玩被王妃叱止住。

阿蓋說:「小弟,我把他們送出去,就回來陪你玩。」又低聲囑咐他不要亂吃東西,才走出去了。梁王見穆哥急得要哭,就從腰間解下一把短刀說:「這是世祖忽必烈傳下來的波斯刀,是我們傳家之寶,就送給你吧。

梁王見穆哥仍無喜色、便叫王妃給他取些乳餅吃。穆哥連連搖手說:「不、不,姐姐給我說過叫我千萬不要亂吃東西。」王妃哼了一聲,沉著臉說:「你就只曉得你姐姐。你給段功做兒子去吧!不識擡舉的東西!

穆哥一見王妃發火了,連忙接過乳餅。王妃說:「這是你姐夫、姐姐送來的東西,吃了總可以心滿意足的啦。」穆哥恨恨地說:「我吃,我吃。吃了叫我死,我也心滿意足。

阿蓋送走段功就急忙趕回來。她聽穆哥說吃了王妃給他的乳餅,不禁驚叫:「啊!阿弟!你怎…………」她有千言萬語,但一句也說不出口。

穆哥腹痛得一陣比一陣厲害,梁王十分驚惶想抱起穆哥,王妃卻一把將穆哥奪過去,號啕哭訴起來。梁王忙叫人去請丞相車力特穆爾和侍醫鐵知院來。

穆哥死了 鐵知院檢驗了一陣,確是中毒無疑、但不知是吃了什麽東西。王妃接過來說:「是段平章送來的乳餅,我給他吃了兩片,不一會兒就成了這個樣子。說罷又大號起來。

車力特穆爾故作不解地說:「段平章送來的東西怎麽會有毒呢?」鐵知院叫把壽桃乳餅取出來見上面有一層白粉,便說要是面粉,一燒就焦,假如是砒霜,一燒就不見了。他放在火上一燒,果然是砒霜。

梁王心想:這些壽桃乳餅是段功送來的,是王妃親手收下的、難道王妃還肯下毒害死親生的兒子?他斷定放毒的是段功,要立刻派人去捉他。車力特穆爾說:「王爺,段平章是有兵權的人…………」勸他不可造次。

車力特穆爾又向梁王進讒、說段功有野心,和農民軍暗通消息,想要害死梁王全家,好並吞雲南。梁王問阿蓋這些事她是否知情?阿蓋的思想激烈地鬥爭著:是說還是不說呢?心中異常悲苦。

梁王見阿蓋悶聲不語,越發惱火、要她把這些有毒的乳餅通通吃掉。阿蓋悲憤到了極點,她情願陪穆哥一道死、便拿起乳餅,正要吞吃,被車力特穆爾一把奪走。

車力特穆爾搶過乳餅、匆匆跑到池邊、連盤子抛入池中。他美滋滋地想:害死段功,把阿蓋留給自己受用…………他越想越美、險些笑出聲來。

車力特穆爾擺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要梁王對今天的事、不要向外聲張、免得打草驚蛇。

車力特穆爾給梁王出主意:就在今天晚上,可以用同樣的方法,毒死段功,給王子報仇。說到這裏,他向滿臉淚痕的阿蓋瞥了一眼,又奸詐地說:「不過、這一步就要公主來主持了。」

阿蓋心裏有說不出的苦,一聽到這話,就堅毅地說:「我我一定要替兄弟報仇!梁王說「好,你還算有點良心。」于是梁王叫鐵知院趕快去配兩瓶孔雀膽的酒來。

孔雀膽酒配來了,梁王令阿蓋把酒拿回家去就說是蛇膽酒。勸段功多喝一些、可以清心明目並限她三天之內,一定要毒死段功。

鐵知院把酒交給阿蓋,就向梁王告辭出來、剛走到池邊、車力特穆爾忽然從後面追來,鐵知院剛問了句:「丞相還有什麽吩咐?」車力特穆爾出其不意地猛力一推、鐵知院一下子被摔進水池裏去了。

車力特穆爾轉身回到屋內、把剛才的事告訴給梁王,並說:「這家夥不一定可靠。留著他是個禍害。等明天一早被人發現,就說他喝醉了失足落水,就萬事全休啦。一說罷,他哈哈笑了幾聲,很自鳴得意。

再說楊淵海回大理去備辦壽禮、辦妥之後就往回趕,不料一入昆明境界、就遇到一大批刺客埋伏在樹林裏、楊淵海猝不及防,他所帶的衛兵差不多都被射死了。

備辦的壽禮被搶光了,楊淵海也受了箭傷、幸好他騎的是那匹久經戰場的白龍馬,他才逃了出來。

楊淵海趕回昆明,已是梁王做壽的那天下午。他空著手回來,限期也誤了,很覺得對不住段功。段功問道:「你說他們是刺客?」「是的、他們不是普通強盜。各種人都有、裏面還有蒙古兵呢。」

楊淵海說、他還捉了個受傷的蒙古兵,剛才他已審過這個俘虜、問爲什麽要搞暗殺?是誰支使的?俘虜說是梁王的廷臣矢拉叫他這樣做的、看來這事情背後一定還有更大的陰謀。

楊淵海素知段功是個豁達大度的人,但看他一味容忍,總有一天要受其害。他不禁長歎道:「我們根本不應該在這兒和他們同流合汙。」段功說:「我知道你是要我和明玉珍合流。從雲南內部幹起來,是不是?」「對!這正是我們應該走的道路!」

段功微笑著說:「梁王不僅把我招爲女婿,還把四門大營的兵權都交在我的手裏,我怎能不爲他鞠躬盡瘁呢?何況、用和平手段可以達到的目的爲什麽一定要用流血的辦法呢?」正說著、阿黎進來說,馬已備好。

段功檢閱隊伍去了。楊淵海喚住阿黎、問他在這些日子裏,車力特穆爾是不是還時常到總管這兒來?阿黎氣憤地說:「他、就像老鼠一樣,沒有一天不來的。」楊淵海道:「我看他倒像一條毒蛇「」阿黎很同意這種看法。

楊淵海非常激動、就試探地說:「那麽,我們有沒有方法使這條蛇冬眠一下呢?」阿黎毅然回答道:「那很簡單。只要總管許可、我隨時都可以打斷它的七寸!可是我們總管太厚道了。」

楊淵海又問起公主對待車力特穆爾的態度怎樣?阿黎說她恨之入骨。這時只見阿蓋滿面愁容地回來了、兩人不知出了什麽事情、也不便動問。

阿蓋回到自己房裏、把兩瓶孔雀膽酒放在櫥裏,她反複思索著:究竟是說還是不說呢?一直拿不定主意。

羌奴和段寶來了,阿蓋忙揩幹臉上的淚痕、勉強鎮靜下來、仍像往常一樣、教他們讀書。

很晚、段功才檢閱完隊伍回來。他看阿蓋的臉色很不好看,就關心地問:「你不舒服嗎?」阿蓋強作笑顔、掩飾地說:「沒有什麽、只是心裏有點難過。」

段功提醒阿蓋,明天一早,不是還要同王爺到東寺去敬香嗎?讓孩子們早點睡吧。阿蓋說:「這兩天秋瘟流行,我打算不讓他們去啦。」她停了一下,又接下去說:「穆哥也病、病倒了。」一想起穆哥,她心中非常悲苦。

段功瞧見櫥裏放著兩個瓷瓶,就拿起來問「這是酒吧?」阿蓋十分驚惶,急忙說:「那是爸爸送給你的藥酒。對于跌打損傷很有奇效,但是有很猛的毒,一滴也不能入口!」

正說著、阿黎匆忙地跑進來說:「總管,丞相車力特穆爾來看你來了。」段功不由一愣:「啊這麽晚他做什麽來啦?」話沒說完,就見車力特穆爾已站在門外,手裏還提著一個小罐。

車力特穆爾滿臉奸笑,顯得很親熱地說:「昨天蘇成從燕京回來,送給我一罐蜜棗,想到你府上孩子多,你也是喜歡吃糖點的人,所以我就給你送來了。」段功連連稱謝。

車力特穆樂告訴段功,因爲穆哥王子有點不舒服,明天往東寺敬香的事改在下半天了。這時阿黎進來倒茶、他瞥了阿黎一眼,假意地誇獎一番。 車力特穆爾又和段功談起當前的形勢,他說根

據蘇成回來的報告、山東的農民軍已被蕩平、長江一帶、朱元璋和陳友諒在火拼、兩敗俱傷、天下已呈太平景象了。

車力特穆爾擡頭看見櫥裏的兩瓶酒,他明知故問:「是酒吧?」段功說那是梁王送給他的藥酒專治跌打損傷,可是毒性很大,一滴也不能入口。車力特穆爾知道阿蓋泄漏了秘密、仍裝作若無其事地要段功送他一瓶。

臨走時,車力特穆爾又說,他帶來的蜜棗味道很好,要段功先拿一兩個嘗嘗。阿蓋急忙攔阻,車力特穆爾冷笑了兩聲,才轉身走了。

段功覺得阿蓋的舉動、未免使車丞相太難堪了。阿蓋苦笑笑,把蜜棗上的白粉撒在火上一燒只冒了一股煙,什麽氣味也沒有,證明這是砒霜。

段功自言自語地說:「車力特穆爾固然不是什麽好人,可是我和他無仇無恨,他要毒死我全家做什麽呢?」阿蓋見他仍不相信,便令阿黎把蜜棗拿去餵兔子、看看兔子死不死。

一會兒工夫、阿黎手提兩個死兔、驚惶地跑回來、連聲喊著:「不得了。不得了!兔子吃了蜜棗就抽起筋來,四爪亂蹬。不一會兒就都死了!」

段功這才相信參內果然放了毒“阿蓋流著眼淚“把車力特移爾怎樣和王妃設計毒無穆哥的前後經過“詳詳細細說了一遍“段功如夢初題。

阿蓋勸段功及早除掉車力特穆爾。段功搖搖頭說:「把他殺掉了,豈不顯得我真有野心?」阿蓋又勸他明天一早、就趕著回大理去、段功也不同意。說那樣一來,顯得自己做賊心虛,而且他走了,雲南的老百姓又由誰來保障呢?

可是,就在這同時,車力特穆爾卻正在和矢拉密謀,要在明天下午,趁段功來東寺敬香、刺死段功。

車力特穆爾令矢拉召集來另外三個爪牙、把定好的詭計對他們說了,叫他們預先把番兵埋伏在通濟橋兩旁的樹林裏,只要聽他大喊一聲「有刺客」就亂箭齊發、射殺段功。

等到下午、不見段功來到、車力特穆爾叫矢拉等人迎上去探看。他們迎至中途,遠遠望見段功和阿蓋來了。只有二名侍女隨行,矢拉忙撥轉馬頭回去報告。

車力特穆爾聞報大喜,忙親自迎上前去。他讓阿蓋公主和侍女先進廟休息、便陪同段功邊走邊談,顯得格外殷勤。

快走到通濟橋了,車力特穆爾忽然止步、對段功說:「請停一下,我看見碑後有人影在閃動,你等著、我去看看。」他說著就向碑後跑去。

段功略一怔神,就聽車力特穆爾在碑後喊了一聲:「有刺客!」頓時從樹林裏亂箭齊發,向段功射來。

段功心知中計,但他沒帶兵器、難以抵敵、中箭倒地。可憐一位公正愛民的英雄,就這樣慘死在奸人之手!

這群番兵殺死了段功,以爲立下了功勞、狂喊亂叫,向車力特穆爾請賞。車力特穆爾命矢拉把那瓶孔雀膽酒拿來、犒賞他們。

阿蓋聽說有了刺客、從廟裏驚惶地跑出來、遠遠望見段功的屍體橫陳地上,她驚叫一聲:「天哪!」昏厥過去。

阿蓋漸漸回過氣來。她擁抱著段功的屍體、泣不成聲。她沒有想到,在這光天化日之下,那陰險毒辣的車力特穆爾,竟會使出這樣虺域的伎倆!

她哭著哭著、猛然望見那棵大柏樹、就踉跄地走到樹下,斷斷續續地說:「你們聽,你們聽穆哥小弟在上面唱歌呢。

她呆呆地望著樹上、呼喚著段功的名字「啊、阿奴。你怎麽還不來把弟弟抱下來呢?阿奴阿奴,你沒有聽見嗎?…………」梁王見女兒有些精神錯亂、叫取來一杯葡萄酒、要阿蓋喝下,阿蓋連連後退。

梁王命侍女扶阿蓋回廟裏休息。他手捧一杯酒,走近段功屍體、沉痛地說:「成功招來了你的野心。野心招來了你的不幸。這杯酒就作爲我的祭莫吧。一說畢、他把酒灑在地上,又把酒杯一擲摔個粉碎。

梁王令衛士們把段功的屍體擡去掩埋,就轉身回廟裏去了。車力特穆爾把矢拉喚來,叫他傳令下去。今天的事情不許向外泄漏、半夜圍攻段功府的事,務須嚴格執行。

天漸漸黑下來了,阿蓋回想前情,仿佛做了一場夢。歡迎段功凱旋是春三月的時候,僅僅半年的工夫,她又在這兒看見段功被人慘害了。她越想越傷心,便叫繼宗、繼秀扶她到外面去看看。

阿蓋蹒跚前行,來到段功犧牲的地方,她默默地站了一會兒、又往前走,到了那棵大柏樹下,不禁又想起慘死的穆哥。只覺得心痛如割、肝腸欲斷。

夜漸深了、天空湧現出一輪明月。她遙望著王宮所在的方向,那裏是自己的家門。她擔心地想起羌奴和段寶,這時候他們是不是已經睡了呢?

阿蓋望著望著,突然那邊升起一團火光很快延燒起來,照得天都紅了。她驚叫了一聲,喃喃自語說:「這一定是想要害死羌奴和段寶,免得有人替阿奴報仇啊!」

原來矢拉奉了車力特穆爾的命令、他率領人馬、半夜裏把段功的家包圍了,在四面放起火來。楊淵海和阿黎從夢中驚醒,急忙抱起羌奴和段寶沖出重圍、打馬向東寺馳去。

兩人奔到橋邊、見了阿蓋,說明經過,阿蓋也把段功慘死的事告訴了他們。楊淵海忿恨地說:「這幫壞蛋決不會善罷甘休、後面一定有人追來。」他勸阿蓋帶著一雙兒女趕快逃走,阿蓋已有必死的決心,她堅決要留下來。

阿蓋強忍悲痛,告訴羌奴和段寶:「殺你們爸爸的是車力特穆爾,也有你們的外公外婆。我沒有辦法替你爸爸報仇、這責任就交給你們了。」羌奴和段寶哭著說:「我們一定替爸爸報仇!」

楊淵海叫阿黎保護著羌奴和段寶趕快逃回大理,他自己留下來,伺機爲段功報仇。阿黎爭著要和他對調,阿蓋著急地說:「在這樣緊急的時刻還爭執什麽?就依楊參政吧。」她催他們快走。

阿黎同羌奴和段寶逃走了。阿蓋望著他們越去越遠的身影、漸漸消逝在月色蒼茫中、她才略略放下心來。就在這時候,從橋那邊傳來雜沓的腳步聲、她忙叫楊淵海隱身橋下。

來的正是車力特穆爾。他一看見阿蓋,就討好地說:「啊、公主,你一個人在這兒!剛才我到公主睡的地方,見床上空著、我急得什麽似的、怕你遇見壞人,所以才急急趕來。」

繼宗和繼秀一看見車力特穆爾。不禁義憤填膺,把這陰險惡毒的害人蟲狠狠地痛罵了一頓。車力特穆爾抽刀又要行凶,她倆叫了聲:「公主,我們先行一步啦!」就一縱身投河自盡了。

車力特穆爾還想把阿蓋騙到手、便上前挨近阿蓋,厚顔無恥地說:「公主,我爲了你、吃不下飯,睡不著覺。無時無刻不在關心你。真的,我恨不得把心肝都挖出來給你看呀!」

阿蓋沒容他說下去,轉身問道.「那你爲什麽把我心愛的人都害死了?」車力特穆爾還想抵賴、阿蓋把他和王妃怎樣設計毒死穆哥、行刺段功的前前後後,都揭露了出來。

一席話說得車力特穆爾張口結舌,但還嗫嚅地說:「這些我都是爲了你啊!」他又獰笑了幾聲,撲過去想要擁抱阿蓋。阿蓋退到橋邊、大聲喊道:「楊淵海快來除掉這個惡魔!」

車力特穆爾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楊淵海一躍從橋下跳出來,一劍刺去,正中他的腰部。

楊淵海又連刺數劍。這個慣使陰謀詭計、作惡多端的壞蛋、伸伸腿、完蛋了

阿蓋見仇敵已死,不禁發出一陣淒冽的笑聲,說:「阿奴呀,你有了這樣一個忠義的朋友給你報了仇。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啦!說罷她取出孔雀膽酒,一飲而盡。楊淵海要攔也來不及了。

一直隱在樹後偷聽的梁王、看得清清楚楚他不顧一切地跑過來,想挽救阿蓋,可是已經晚了。楊淵海恨不得殺死這個昏王,阿蓋說:「這不能全怨他。」楊淵海只得罷手、毅然投奔農民軍去了。

梁王又悲痛又悔恨,由于自己的愚昧多疑中了奸人的詭計,使兒子、女兒、女婿都死了。想到這些,他痛不欲生。這時,矢拉身帶箭傷,跑了回來。

矢拉報告說:「四門大營殺成一片屍山血海四處起火,平章府已燒成灰燼,火勢愈來愈猛,無人撲救,眼看王宮也要化爲灰燼了…………」梁王遠望著王城,無限沉痛地說:「完了,一切都完了!」他預感到元朝的江山、完全到了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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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6-07 10:59

    距今2000年前,春秋時期軍事家孫武著寫的(孫子兵法)上雲:善攻者,藏于九天之上。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

劃過指尖有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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