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間故事:凶手

劃過指尖有煙雲 2024-04-10 20:10:49

許多年以前的一個冬天,聖誕節快到了,英國倫敦大霧彌漫,繁華的街道失去了節日的熱鬧氣氛,冷清得像墓地一般。

夜裏,街道旁只剩下孤零零的煤氣燈,凍得瑟瑟發抖。使人毛骨悚然的悲慘哭聲,時不時從緊閉著的窗戶和門縫裏傳出來。

次日黎明,一輛接一輛載著黑棺的馬車,駛過了泰晤士河上的石橋。街旁店門緊閉,人迹稀少,恐怖得叫人心驚肉跳!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泰晤士報》報道說,昨天傍晚,一個神秘的凶手,神不知鬼不覺地穿堂入室,連續作案。短短幾小時內,竟謀殺了幾百名大都是倫敦下層社會的市民······

凶手並未搶劫財産和金錢,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迹。警方和偵探們認爲,這是世界上罕見的凶殺案。不僅倫敦,使整個英國都受到震驚!

警察總監發布了緊急戒嚴令,皇家警察傾巢出動,遇有形迹可疑的人,無須經法律程序,便可立即逮捕。

三天以後,霧散了,慘白的陽光照著古老的倫敦街道。報童們喊著: “看報!轟動世界的大殺人案,凶手已被捕,今天下午三時開庭審判…………”

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象拔地而起的龍卷風,刮遍大街小巷。連日處于驚恐萬狀中的倫敦市民,一時也不知是憂是喜!

人們仰望著高聳在倫敦泰晤士河橋頭的那座鍾樓。上面敲起了震驚人心的鍾聲,審判凶手的時間到了。

陰森可怕的法庭大廳,早已擠得水泄不通。旁聽席、過道、走廊、甚至連窗台上都擠滿了前來聽審的人。

一陣急促的鈴聲中,法官、檢察官們依次入席。頓時,大廳裏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大法官威嚴地命令:“帶被告!”從審判台右側的甬道深處連續傳來同樣的喊聲:“帶—被——告—”

十幾名高大、威武的法庭衛士,荷槍實彈,押著一名犯人走進大廳來了。頓時,大廳裏怪聲四起,鬼哭狼嚎,秩序大亂!

原告席上的老太太們,嚇得臉色蒼白,暈厥過去;擠在窗台上的幾個神經衰弱者,“嘩啦”一聲,擊破玻璃,跳窗而逃!

許多公爵、伯爵,也顧不上紳士體面,在衆目睽睽下爭相爬到桌子和椅子底下去了······在這一發千鈞的時刻,警察總監還算有點膽量。他跳上桌子,朝大廳頂端連發了三槍······

槍聲制止了騷亂。“安靜!安靜!本法庭執法如山,無論貴族、平民,在神聖的法律面前一律平等!”大法官提心吊膽地宣布開庭審判。

至此,大法官也才抖膽望了一眼“被告”。法庭上下,不管是誰,看到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被告,都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只見他臉部蒙著一塊灰頭巾,渾身灰乎乎的,活象個從墳地裏飄出來的幽靈!幾個身材魁梧的警衛,簡直成了矮小的侏儒。

怪物忽然開了腔,聲音象打雷:“餵,老頭,你別羅索,有什麽話快說。”大法官還是頭一次碰上如此目無“王法”的被告,氣得大聲喝叱,吹胡瞪眼。

剛剛稍爲安靜下來的法庭,又亂了起來。大法官趕忙搖鈴制止了喧嘩。這時,他才瞪起眼來,正視“被告”,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嘻嘻,鬧了半天連我名字都不知道。你們英國人叫我弗格,中國人叫我霧。你們倫敦城不是用我的名字命名,叫什麽“霧都”嗎?”

“被告”的話又使法庭一片嘩然。原來,這怪物並不是什麽殺人不眨眼的盜匪,而是婦孺皆知的大霧——倫敦霧!

大法官瞠目結舌,好半天,才又說道:“我再問你,你如此凶殘地謀殺了幾百名倫敦無辜市民,居心何在,幕後指使者是誰?”

大霧一聽,騰地跳起幾米高: “老東西,你血口噴人!我什麽時候謀殺了人?你有什麽證據?!”大霧咆哮不止,幾個衛士拽都拽不住。

大法官嚇了一跳,險些從椅子上滾下來。他強自鎮定了一下,聲色俱厲地說:“被告,你膽敢抵賴,這是罪上加一

大霧哈哈大笑起來,抖落了臉上的灰頭巾,露出那灰蒙蒙的而且還頂善良可親的笑臉來······

先是有幾個人跟著“被告”低聲笑起來,緊接著笑聲的波浪碰擊著每個人,大廳裏終于爆發出誰也抑制不住的哄堂大笑!

大霧的大笑變成了冷笑。而後,他用譏諷的口氣問大法官:“我想請你回答,我到貴國難道是第一次嗎?”

“當然不是。幾百年前倫敦還是個小集鎮的時候就有霧了。”大法官回答道。“我是倫敦的常客,過去從未謀過財、害過命,今天也決不會是殺人凶手!”大霧爲自己辯護。

大霧要法官拿出證據來,大法官一時不知怎麽對付,楞住了。聽衆們屏住氣息,面面相觑。

大法官惱羞成怒,突然一拍桌子,吼道:“你就是凶 手,你·······你快招供!我們掌握了你的大量罪證。”

大霧掃了一眼大法官蠻橫的面容,只是冷笑不語,任大法官怎麽質問、指控、謾罵,他再也不開口了。

太陽沉沒到倫敦市外的奔甯山的黑影中去,夜幕降臨了,法庭上點起幾百支蠟燭。人們三三兩兩交頭接耳,有的打著哈欠,有的幹脆溜到吸煙室閑聊去了。

大法官眼看著自己快下不了台了,霍地站起來,大聲嚷道:“現在本法庭宣布對被告的判決·“慢著!”突然,旁聽席上站起一位滿頭白發的長者,打斷了大法官的話。

“爲了澄清事實真相,我自願充當被告的辯護律師!”那老人說著便離開座位,穿過擁擠的過道朝前走去。

人群一陣騷動。大家認出這個白發老人正是英國科學界泰鬥,一位出色的物理學家和氣象學家—從不過問政治的威爾博士。······

大法官知道,威爾博士對感興趣的問題,不經深思熟慮從不貿然表態。可一旦宣布了他的觀點,常常難于駁倒。他出庭辯護,莫非抓到了什麽把柄?

大法官決定先發制人:“博士,這起恐怖的慘案已經到了審訊結束的時候了。凶手罪證確鑿,難道還有什麽可懷疑的地方嗎?

威爾博士冷冷地看了大法官一眼:“遺憾得很,審訊這起悲痛的慘劇並沒有結束,恰恰相反,它才剛剛拉開序幕!”

威爾博士的話,猶如一顆烈性炸彈,在大廳裏爆炸開來。紳士們象被火燒了屁股一樣,坐不住了。

“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天哪!你爲凶手辯護,難道這可怕的災難還要重演嗎?”“請你說清楚,你要對你說的每個字負責!”

威爾博士平靜地對大家說: “諸位不要激動,感情沖動往往使人喪失理智。爲了不使慘案繼續發生,我們應該冷靜地思考,究竟誰是凶手?”

坐在一旁的警察總監,臉色醬紫,猛然起立,質問道:“難道你懷疑我們抓錯了罪犯?!”

威爾博士向對方欠了欠身,謙恭而強硬地回答:“作爲科學家,閣下,我只相信科學,遵重事實,從不人雲亦雲······”

大法官見警察總監氣得講不出話來,讪笑地說:“博 士,這不是學術會議,請不要把話題引到與本案無關的地方去。”

威爾博士微微一笑:“遵命。那麽,我可以講一個與本案並非無關的小問題嗎?”大法官無言以對,只好點點頭。

威爾博士說:“有一個廚子想毒死他的主人,他把毒藥放進一盤可口的菜裏,讓另一個侍者給主人送去。結果把主人毒死了;

“可是,法庭卻把這個不知底細的侍者當作凶手加以判罪,而真正的凶手卻逃之夭天,逍遙法外,這合理嗎?!”

威爾博士話音剛落,立即有人歡呼:“問得好,不要放走真正的凶手!”也有人跳到桌子上質問:“你這是什麽意思,到底誰是凶手?”

刹那間,人們分成兩個陣營,一部份支持威爾博士,一部份極力反對。雙方唇槍舌劍,針鋒相對,有的甚至挽起袖子,准備動武。

大法官黔驢技窮,疾言厲色對威爾博士說: "你影射法庭,惡毒攻擊,我要剝奪你的發言權! ”

“不,你無權剝奪我說出真相!”博士轉身向聽衆陳述論點:“根據警方化驗證明,發生慘案那天,大霧中含有過量的二氧化硫等有毒氣體,使受害者呼吸困難,窒息死亡······”

“既然你承認大霧包含有毒氣體,使人窒息死亡,爲什麽還爲它開脫!”警察總監哮叫了起來。博士輕蔑地看他一眼,指著“被告”說:“它不是真正的凶手,它被人誣陷!”

“哪是誰?”大法官、警察總監和許多有權有勢的貴族、大亨一起向威爾博士起哄。

威爾揮揮手,不無動情地說:“倫敦自古以來以多霧出名。霧,是倫敦獨特的自然美,充滿詩情畫意,給詩人和藝術家帶來靈感;它吸引著許多外國遊客來觀賞霧都景色······”

“可是,今天的倫敦霧卻被誣告爲殺人凶手,而那些把成千上萬噸的毒氣、汙水排入天空、河流的人都逃脫法網,變成了公證人,變成了法官······”

威爾博士愈說愈理直氣壯,他的雄辯使大廳鴉雀無聲。大法官、警察總監嚇得面無人色;聽衆席上剛剛大肆鼓噪的紳士,也汗流滿面,預感到大禍即將臨頭。

博士走到警察總監面前,扭住他到被告席上:“閣下,你家族經營的鋼鐵企業,每天排放幾千噸二氧化硫,使日月無光,黃煙滾滾,這次受害者中許多人是貴廠的工人和家屬!”

接著,博士又從容走上審判台,拽住大法官說:“你也跑不了。你經營的煤礦,從不顧礦工死活,他們整日吸進有毒氣體,喝洗煤汙水,這次是你使一百多名礦工和家屬致死…………”

威爾博士又朝著聽衆席前排幾個工業巨頭一指:“你們不僅汙染了天空,還把大量有毒的廢水排入泰晤士河,使河水嚴重汙染,水質腐臭,魚蝦絕迹······”

說到這兒,威爾博士環視了一下整個大廳,莊嚴宣布:“真正的凶手,應該受到審判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些大法官、警察總監和在座的工業巨頭們…………”

正義的聲音震撼著法庭,判明真相的聽衆,逼向真正的凶犯們,旁聽席上發出一陣陣怒吼!審判台上下那些顯赫人物轉眼成了被告,一個個嚇得魂飛魄散!

威爾博士給大霧松了綁,大霧感激不盡地說:“謝謝您,博士先生,願科學永遠戰勝愚昧和權勢!”說罷,一聲呼啦,旋風一般地卷出窗戶而去。

警察總監頓時從慌亂中驚醒過來,他拔出手槍,朝窗外接連開了幾槍。憤憤不平的聽衆和受害者的家屬更加怒不可遏!

警察總監一把抓住了威爾博士,氣急敗壞地說:“好呀,你攪亂法庭,放走凶手,你犯了罪!”大法官也壯起膽,搖鈴宣告:逮捕威爾博士!

幾天後,一個靜悄悄的夜裏,倫敦中心廣場的斷頭台上,一個白發蒼蒼的“凶殺案幕後指使者”被秘密處決了。他就是威爾博士。

行刑之際,濃霧彌漫了整個倫敦城。仿佛是垂下了一幅哀悼老科學家的無邊素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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