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尋找恩人

翺翔評小說 2024-05-07 19:59:40

靖康之難這年,渭州府一個出身官臣家庭的女子名叫李淑英,她這年才16歲,正是一個女孩如花似玉的年齡,其在省上爲官的父親和兄長先後被金兵擄走,後來,一直下落不明。

在靖康之難之前,李家有上千畝的良田,牛馬仆人丫鬟過100,高房大屋一大片,李家的姐妹們出門有丫鬟仆人跟隨侍候。然而,在金兵還未占領渭州府之前,李淑英他父親的幾房姨太太,聞到風聲就提前卷了金銀,攜著各自的兒女,或坐馬拉轎車,或到碼頭上坐船逃逸南方。

只有李淑英的母親這個結發妻子,仍領著大女兒李淑英和二女兒李淑娟守在家裏,等候長子和丈夫的歸來。

金兵占領渭州之後,開始大肆擄掠。當母女三人上山躲了半個多月後,回到家裏,發現家裏的大部分房子,已被金兵焚燒成一片灰燼,在蒼涼的廢墟中,仍騰升起絲絲縷縷的青煙。

慶幸的是有幾間距主屋較遠的,原由仆人丫鬟們住的房子還完好無損,屋內雖也被搶掠一空,但收拾一番,仍可以住人。

可僅有住的地方不行,母女三人還要吃要喝啊。此前過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日子的母女三人這些日子在山裏東躲西藏,已受夠了苦。

回到家裏,瞅著眼前淒涼的情景,更是愁苦不堪,一時不知如何是好。還好,他們平時待村裏的佃戶們還不錯,盡管大家在兵荒馬亂的年月,吃的都比較緊張,但大家還是紛紛從不多的糧食中,硬擠出一些糧食送到他們家,而金兵之所以只焚燒他們家的房子,是因金兵已掌握了他們是前北宋的官臣人家,其父親和兄長且是武官,與金兵作戰時殺了不少金兵。

就這樣,李淑英母女三人,靠著鄉鄰的接濟苦度時光。大約在4個多月後的一天,金兵因故撤退,但卻扶植了一個親金的傀儡政權。

話說就在李淑英母女三人正在爲今後的日子發愁時,村裏的王裏長這天走了進來,一見李淑英,就和顔悅色地笑說:“李小姐呀!我給你找了一份差事你幹不幹?”

“王叔啥差事?您說。”李淑英忙起身讓坐,沏茶、敬煙熱情地招呼著王裏長。

王裏長說:“咱渭州府如今的衙門中,有一個新上任不久的劉縣丞,人家有一小女,今年6歲,聰明伶俐,劉縣丞想給女兒請一個家庭教師,要求是女的,我看你挺合適,你可否願意去……”

李淑英忙說:“王叔,我願意去,整天蝸居在家不是個事兒,眼看我家又揭不開鍋了……”

王裏長說:“那好,明天你就和叔一同去他家。”

李淑英說聲:“好。”

……

出身北宋王朝官臣世家的李淑英,自幼飽讀詩書,也是在一個女老師的傳授下,熟讀了《女訓》《女誡》《女論語》《尚書》以及儒家經典、詩經、楚辭等書籍。在他們這一帶,也算上是一個小有名氣的才女。

翌日一大早,李淑英就坐上王裏長家的馬拉轎車,來到劉縣丞家。劉縣丞一家人熱情接待了李淑英,並喚女兒劉采蓮拜了師。當上了女教師的李淑英,每月有三兩銀子的報酬。此後,李淑英一心爲人師表,精心傳授著知識以及繪畫刺繡等技藝,劉縣丞的女兒劉采蓮在學習上的進步也很快。

但令李淑英沒有想到的是,這天11歲的妹妹李淑娟,被王裏長領著來找她,妹妹一見她,就將她拉到一邊,抽泣著告訴她,母親可能因太過思念音訊全無的他們的大哥和父親,整天淚流滿面,這天突然病倒了,人瘦了不少。已服了村裏一個郎中的幾服藥,可病情仍不見好轉,爲此她只好讓王裏長領她來找姐姐了。

李淑英一聽,也急了,她忙找劉縣丞的太太予支了兩個月的工錢,就和妹妹吝淑娟以及王裏長趕回家看母親。因考慮已服過村郎中開的幾付中草藥,母親的病情仍沒有好轉,吝淑英就與妹妹借輛架子車,將母拉到縣城,找一位比較有名氣的老郎中診治,那老郎中經過把脈,看舌苔後,說:“女子,要治好你娘這種病,需要幾味比較名貴的野生草藥才有可能治的好,費用大約需要50多兩銀子……”

老郎中說的那幾味中藥,其中就有野生人參。

李淑英一聽,兩耳發出“嗡嗡”的轟鳴聲,此前50兩銀子對他們李家來說,是毛毛雨,可如今對他們家來說,50兩銀子就是一筆千文數字。

因李淑英身上只有不到10兩銀子,無奈,兩姐妹只好拉著母親離開了老郎中的醫館,沒想剛走出醫館,迎面走來一個秀才模樣的青年人,走近才發現這個秀才是他們鄰村的人,名叫郭躍進,當時正在縣城一家書院讀書。

秀才郭躍進認識姐妹倆,忙上前打聲招呼就聊了起來,郭躍進獲悉姐妹倆正在爲母親的醫療費發愁時,沉思了一會,深表同情地說:“淑英姐呀,我想是這樣,我回到我們書院後,號召我的同窗好友們舉辦一次募捐,明天晚上就在“聚仙樓”舉辦……”

聽郭躍進這麽說,李淑英姐妹倆自是非常感激高興,李淑英心想,這些能在書院讀書的秀才們,大多數是比較殷實富裕的人家的子弟,說不定通過募捐,能解決她爲母治病的燃眉之急,做爲需要救助的她,自然也要設宴款待一下這些熱心腸的莘莘學子們。

第二天晚上,李淑英在“聚仙樓”的大堂預定了幾桌酒席。郭躍進與他們書院的一幫同窗好友也准時抵達“聚仙樓”,但令李淑英沒有想到的是,這天晚上,參加募捐儀式的還有一個名叫田臘運的青年人。這田臘運的母親此前是他們家的女仆,其母親時常會領當時還年幼的兒子田臘運到他們家吃飯玩耍。她家敗落後,田臘運的母親就和其他男女仆人一樣,領了薪酬回家。

田臘運這天晚上,竟然也捐了300文線給李淑英。

這天晚上,扣除吃喝的費用外,李淑英收到的捐款是8兩銀子。差下的40多兩銀子,她決定回頭再想辦法籌集。

也就是在這天晚上,她不小心將劉縣丞家大門上的鑰匙丟了,她和妹妹回頭到“聚仙樓”找來找去也沒有找到。起初,她沒有很在意,她找她的學生,要了劉縣丞家門的鑰匙,重新配了一把。

也就是在李淑英忙著爲治母親的病,四處求人借錢的那幾天,劉縣丞一家人外出旅遊。

然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裏,李淑英找遍了所有的親朋好友,依然沒有能籌夠給母親治病的銀子,可令李淑英沒有想到的是,劉縣丞一家人遊山玩水回到家後,卻發現家裏被盜走不少金銀財寶,劉縣丞即時請縣尉、司理參軍等人到家勘察,後認爲盜賊是用鑰匙進的門。

做爲外人的李淑英就成了此案的重點懷疑對像,但現場留下的腳印,卻是一雙要大很多的男人腳印。經審汛,李淑英如實講了給母親募捐的那天晚上她丟了鑰匙的事兒以及參加募捐儀式的人,後來,縣尉和司理參軍等人,經過分析排查,把做案人鎖定爲一直有小偷小摸惡習的田臘運身上,隨即令捕快將田臘運緝拿歸案,田臘運也如交待是他做的案,並帶官差挖出了他還沒有來得及揮霍掉的大部分髒物。

可這件事,也引起了劉縣丞的太太對李淑英人品的懷疑,她懷疑李淑英是家賊,與田臘運內外勾結一起做的案。就要辭退李淑英這個家庭女教師,沒有想卻遭到了丈夫以及女兒的反對,劉縣丞說他憑感覺認爲李淑英不是這樣的人,劉縣丞不僅沒有辭退李淑英,還又給了李淑英50兩銀子,讓李淑英拿回去給母親治病,李淑英對此是非常感激。

慶幸的是,李淑英的母親在服用了幾付名貴中藥後,病情得一好轉。

然而,更令李淑英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她忙著爲母親治病的日子,劉縣丞卻因經濟問題被朝廷察覺,後被投進大牢,不久又被押向外地修護城牆。

劉縣丞之所以引起朝廷的懷疑,也是與田臘運的偷盜他家一事有關,劉縣丞對家裏被盜的巨額金銀財寶,無法說清其合法的來源。

劉縣丞出事後不久,其年輕漂亮的太太,就帶著女兒改嫁他人去了外地。

吝淑英知道這個消息後,心裏一時是五味雜陳,她也明白當時官員不貪的甚少,但有的能安然無恙,有的卻因同僚的嫉妒,或者說在官場上的名爭暗鬥失敗而落馬,但鐵證如山的贓物是一派打敗另一派的有利武器。可無論劉縣丞在世人的眼裏,是一個什麽樣的官,但在她李淑英和她母親的眼裏,是一個信任她,又救了母親一命的恩人,她要報答這份信任和對母親的救命之恩。

在母親漸漸康複後,做爲長女的李淑英,思索著她和母親以及妋妹今後她該如何謀生的事兒,怎樣才能讓母親和妹妹過上高枕無憂的幸福日子,她突然想起了母親是四川重慶人,大宋王朝還沒有被金人滅亡之前,身爲省城官員的父親爲母親請了一個四川籍大廚,專門負責爲母親烹饪適合母親口味的四川飯菜。

後來,她家府上不少人也漸漸喜歡上了又麻又辣又香的四川飯菜,包括她自己在內,特別是對重慶小面是獨有情鍾。李淑英隔三差五,就到膳室,跟四川大廚學會了一些烹饪川味美食的手藝。

古時候,對女子的要求是上得了庭堂,下得了廚房。

有點商業頭腦的的李淑英在考慮再三後,就在城內租了兩間門面房,開了一家重慶面館。

這一步棋她走對了,生意開張後,分外火爆,從早到晚,門庭若市,看開一家面館已無法滿足食客的需求,李淑英就放開膽子,以每年增加三家面館的速度增加著她的面館,在短短5年間,她在關中這個比較大的縣城開起了十多家面館並兼營炒菜和水酒,可說是她的面館兼萊館遍布縣城的各個角落。

當然,自從她的面館不斷擴大經營規模後,她不再親自下膳房烹饪,不再親自站在面館大門口迎來送往顧客,而是請了一幫真正的川籍大廚和美女,幫她打理。而她自己剩坐一輛花麗的馬拉轎車,遊走在一家家面館,認真查看各家面館的經營和管理情況。

隨著李叔英的收益的越來越高,漸漸她就成了遠近聞名的有錢人,在城內和鄉下都蓋起了豪宅,貌美如花的她,卻將自己的婚姻大事一直懸在空中,不是她心高,而是她心裏有一個她總是無法趕走的男人,而這個男人,就是年輕英俊儒雅,臉上有幾分小聰明的劉縣丞。

她私下裏曾多次悄悄打聽過劉縣丞的下落,但獲悉的消息都不准確,她每每根據人們提供的消息,前去尋找劉縣丞都撲了空,甚或有人告訴她劉縣丞已不在人世了,說劉縣丞是在被押往山西某地修城牆時,不慎失足摔死了……

此類消息,讓李淑英甚是傷痛,常暗自垂淚。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天一個人讓她感覺挺面熟的中年男人來她面店吃面,她仔細一看,認出了來人是劉縣丞的同僚王縣尉,也就是劉縣丞的助手。她當年在劉縣丞家當家庭教師時,見過王縣尉幾面。

她忙上前打聲招呼,王縣尉也認出了她。隨後,李淑英將王縣尉請進面店一間包廂,讓廚師烹饪了幾款精美的川菜招待王縣尉,接下來她在陪王縣尉飲酒聊天時,獲悉了劉縣丞的准確消息,劉縣丞出事入獄不久,其父親就變賣了家裏的大部分財産,將兒子從牢獄中贖了出去。

劉縣丞隨後回到了生他養他的故土商州過著清貧的日子,飲了幾杯酒的王縣尉說:“不瞞你說啊,劉縣丞這人不錯,在位時曾幫過我,我前幾天還去商州探望過他,他父母不久前已先後病故,他與他的兄弟姐妹也沒有了什麽來往,現今獨自一個人過日子,且已病了一段時間,因沒有銀子求醫問診,就一直拖著不治,我想幫他,可我這些年混的也不好……”

王縣尉的一番話,讓李淑英立時淚流滿面。隨後,她讓王縣尉給她寫下了劉縣丞他家的詳細地址。送走王縣尉,李淑英決定翌日就起程,到商州接劉縣丞到渭州治病。

翌日,李淑英將生意對幾個助理交待一番,爾後讓人套上她花麗的馬拉轎車,和妹妹淑娟一起,坐上馬車翻山越嶺趕往商州,兩天後在商州府東郊約5公裏遠處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的一個村莊裏,通過找人打聽,終于找到了她思念已久真名叫劉鴻飛的劉縣丞。

劉鴻飛當時正獨自坐在院子裏的一把舊騰椅子上看書,一幅病怏怏的模樣,他瞅著兩個突然莅臨的漂亮女子,怔了一會,也認出了李淑英,嘴一咧,苦苦地笑了。神情是百感交集,他嘴裏嗫嚅著一時不知說什麽。

李淑英上前,拉住他的手淚流滿面地哽咽說:“恩人呀!我找你找的好苦啊!走,現在就跟我去渭州,我給你治病……”

劉鴻飛推拖著不肯去,連說:“李小姐,我一個大男人,咋好意思給你添麻煩呢……”

李淑英說:“別磨叽了,快收拾東西跟我上車,不然我和我妹今天擡也要把你擡上馬車……”

就這樣,曾經的劉縣丞隨李淑英姐妹倆來到渭州,李淑英請了渭州府知名郎中爲劉鴻飛治好了病,而更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富甲一方,貌美如花的李淑英,竟然在半年後與大她10多歲的劉鴻飛攜手邁進了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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