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記事·少年玩事·34·偷白薯·偷胡蘿蔔

文石齋主聊文化 2024-06-29 10:21:16

故鄉記事·少年玩事·34·偷白薯·偷胡蘿蔔

胡蘿蔔地

我上初中的時候兒,秋天散學,經過學校西邊兒、屬于姜泡兒大隊的個小莊兒“小莊子”。小莊子莊西兒道兒南兒有一塊白薯地,白薯地的北頭兒臨著道兒,這時候兒白薯熟了,地頭兒上的白薯秧子底下的白薯露出地面兒,一塊白薯有一根兒細細兒的根兒,會秧子連著。

散學了從地頭兒上過,我們故意挨著地邊兒走,前後左右看看,沒有小莊子的人,仰起腦袋,做出目不旁顧往前走的樣兒,其實早就瞄好了地方兒,走到露出地面兒的白薯跟前兒,突然使勁著腳後跟往白薯上一蹬,把白薯蹬出地面兒,貓腰撿起來就跑,一邊兒跑一邊兒摩挲白薯上的土,摩挲幹淨啃了皮兒就吃。——這也不是餓,就是圖希那一陣兒“冒險”的刺激、得手後大夥兒的哈哈一笑。

散學了背著“棉花兜子”上地裏挑菜,偷白薯的樂子更多。

那時候兒缺糧食,白薯産量高,哪個生産隊都栽白薯。爲了防止人們摳白薯,白薯地一般都選在離莊遠的地方兒,但我們挑菜在地裏野,哪兒管遠近,恨不得走得越遠越好,正好兒到地裏摳白薯吃。“六隊”的白薯地緊挨著高泡兒大隊的公墓,在公墓的東邊兒,南邊兒是“碾子橋兒溝”,別的生産隊都安排看白薯的,這兒輕易沒人來,隊裏就沒安排人兒看著,這正遂了我們的意。

白薯秧子可以當菜餵豬,我們先掠白薯秧子,把“家夥兒”掠滿了,就滿地找白薯,看著哪棵秧子底下土裂的璺兒大、露出土兒的白薯大,就摳出來吃。

生著吃夠了,我們來到碾子橋兒溝沿兒上燒白薯。一撥兒人在草皮兒底下著挑菜的鐮刀挖“窯窯兒”,“窯窯兒”挖得四四方方,有兩巴掌寬兩巴掌深,又在上頭的草皮兒上挖一個圓眼兒,當煙筒,一撥兒人分散到四處兒找幹草、幹粒黍葉子,當柴火。

“窯窯兒”挖好,柴火找兒來,一幫人跪著爬著地點火,鼓著腮幫子吹著火,煙火從“窯窯兒”口兒上、“煙筒”裏忽忽冒出來,把白薯扔進去,再添柴火燒。

柴火燒沒了,有的小人兒著急,找個樹棍兒就惦著往外扒拉白薯吃,有的趕緊說:“不中,還沒熟呢,得焐會兒才能熟!”但哪還等得及總焐著,焐不一會兒,大夥兒都等不住了,呼啦潮湧向“窯窯兒”,你搶我奪地扒拉出白薯,著鐮刀砍開分了,摩挲摩挲皮兒上的黑灰,“跟沒吃過啥兒似的”,大口大口地啃起來。但啃了兩口才知道,白薯還只是熟了一層薄皮兒,裏頭還生著,大夥兒你看看我的黑嘴、黑臉,我看看你的,罵幾句,把啃剩下的白薯扔進碾子橋兒溝,收拾“家夥兒”,一邊兒說著笑著,一邊兒在地裏挑著菜回了家。

有一年,三隊在“大埝”南邊兒的一塊地裏種了胡蘿蔔,胡蘿蔔方言叫“葫蘆補”或“葫蘆本兒”,這在我們可是新鮮事兒。那時候兒莊莊兒栽白薯、種蘿蔔,種胡蘿蔔,三隊是第一家兒,胡蘿蔔秧子長啥樣兒?胡蘿蔔在集上、書上看住過,沒吃過,在地裏長著啥樣兒卻知不道。

我們上那兒去看新鮮兒,發現胡蘿蔔秧子嫩綠嫩綠,細絨絨兒地,有沒“膊了蓋兒”高,密密麻麻,好像沒壟沒趟兒,就那麽“鋪著”長著,整塊兒地象一塊大得沒邊兒的綠毯子。

胡蘿蔔地北頭兒是一條東西向兒機耕道,東、南、西圍著粒黍地,地西頭兒當間兒著木頭棍子、粒黍稭子搭著棚子,有一個老爺子看著。

有這個新鮮玩兒,我們還能不偷點兒嘗嘗?胡蘿蔔地道兒北兒偏西是七隊的白薯地,一個比我們大幾歲的小夥子兒看地。七隊是高泡兒自然村的西半兒拉建的,在于家泡南邊兒,跟于家泡連邊兒,小夥子兒跟我們挺熟,我們找到他,跟他說好,不偷他的白薯,但他得配合我們偷胡蘿蔔,他去找看胡蘿蔔的老爺子,跟老爺子在棚子裏待著,我們從胡蘿蔔地東邊兒的粒黍地裏爬過去,拔胡蘿蔔,等偷兒胡蘿蔔來,分給他一份兒。小夥子兒比我們大不多少,也正是淘氣的時候兒,歡歡喜喜兒地答應了我們。

小夥子兒走向老爺子看地的棚子,我們悄悄兒地鑽進胡蘿蔔地東邊兒的粒黍地,背著“棉花兜子”“匍匐前進”,爬到胡蘿蔔地地邊兒,急急忙忙地拔胡蘿蔔,有的胡蘿蔔在地裏長得結實,秧子拔折了,就扔在一邊兒,長得不結實的一下兒拔起來,就連秧子帶胡蘿蔔一塊兒塞兒“棉花兜子”裏。等大夥兒拔得差不多了,我們突然從地裏跳起來,一起兒扯著嗓子大聲兒吵吵:“偷葫蘆本兒咧!偷葫蘆本兒咧!”喊完回身兒往粒黍地裏猛跑。

看地的老爺子聽見我們吵吵,沖出棚子,蹚著胡蘿蔔地朝我們追兒來。但胡蘿蔔秧子蕩腿,老爺子跑不快,還沒跑出幾步,我們早沒影兒了。

我們集合到小夥子兒的棚子,不一會兒,小夥子回來,罵著叨叨我們:“你們偷就偷,偷完咧還吵吵啥,整得老爺子知道咧我糊弄他,連我都罵兒一頓!”我們哈哈大笑,分了點兒胡蘿蔔給他。

這時候兒胡蘿蔔還沒熟,大的有大麽手指頭粗、一巴掌長,小的兒也就小末手指頭兒那麽大,有紅的,有紫的,但脆、甜,比白薯好吃。

七十年代·“挑菜”(挖野菜)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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